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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 画楼空 (第1/2页)
昭阳殿内烧了地龙,温暖如春。莲花碗寒气袅袅,甜白釉瓷碗,光照见影,拢一捧荸荠雕花的白海棠,杨桃与樱桃青红相衬,碎冰裹了琥珀色的蜜,悦人眼目。 渔歌道:“娘娘,这冰碗奴婢可冒着杀头的大罪,若是陛下再撞上一回……” “你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,再报答我的恩情了。”舀一匙花红柳绿,南婉青试了试甜淡,咂咂嘴。 渔歌本欲夸耀功劳苦劳,多讨些赏银,南婉青一句话噎回来,不管她死活的意思。渔歌道:“我去了,昭阳殿上下找不出第二人领这差事。” “此言差矣,”南婉青道,“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莫要小瞧了银子。俗话说得好,有钱能使磨推鬼。” 渔歌拧着手帕,恨恨跺一脚。南婉青忍笑道:“且放宽心,今日腊月初一,陛下祭百神于南郊,羊头牛首看得多了,瞧不上你这颗小脑袋。”[1] 汤匙是一色的甜白瓷,尾端芙蓉花拇指大小,白瓣纤薄透光,左右搅几圈,响声清越,南婉青慢腾腾送入口中。 鲜果冰食,甜脆清爽,南婉青吃了半碗,忆起一事,咬着勺子道:“你悄悄请来宋梦真,便是那宋采女,来昭阳殿。” 当日临别,宋梦真吞吞吐吐,欲言又止,似是有话要说。南婉青画符占问,无从下手,无处可寻,多年来唯有卜算宇文序时生此茫然之感。宋梦真所知何事,隐约关乎皇家国政。 渔歌来了精神,佯装踌躇讨价还价:“娘娘岂非为难奴婢?上回通传便挨了郁姑姑好几下,若有再犯打断一条腿,娘娘最是心疼我的,如何舍得……” “上回宋梦真许了多少,你才松的口?几百两?几千两?”南婉青放下汤匙,掰指头算起来,“入昭阳殿的银子几成是我的?瞒着我进昭阳殿的银子,又需添几分利钱?我还没找你算,你倒一推六二五,明明白白与我要账。” 渔歌不料南婉青洞悉此事,登时红了脸。 南婉青道:“还不去,等着我请你高抬贵脚,还是张罗了辇轿抬你去?” 渔歌头一低,行礼告退。 时值腊月,郁娘身为昭阳殿掌事女官,点检中宫赏赐与各宫节礼,安排回礼的单子,整日忙得脚不沾地,无暇顾及南婉青,恰是召见宋梦真的良机。 渔歌去得利落回得却慢,半个时辰的功夫,廊下方有唤渔歌姑娘的见礼声。南婉青正忖度如何开口询问,渔歌打了帘子进来,独自一人。 “怎的只是你一人?” 渔歌道:“宋采女,她……没了。” 南婉青疑道:“没了?” 渔歌点点头:“观云殿的奴才说是害了痨病,未咽气便教太医院及宫正的人拉了出去。我瞧了一眼住处,空空落落,平日所用估摸着与尸首一并烧了。” 南婉青细一思量,又问道:“你可打听了多早晚的事?” “问了,”渔歌道,“左不过月前,大约十月底冬月初。” 南婉青道:“既是痨病,平白无故从何处得来。” 渔歌道:“奴婢心里也奇怪,找来先前侍奉的小丫头,倒也没问出个所以然。只说宋采女性子冷,若非阖宫饮宴,便是躲屋子里看书,时不时去一回承香殿……” 承香殿,淑妃白浣薇。 淑妃倚仗白家,有恃无恐,争宠邀宠的势头六宫皆知,诸如半途拦辇、日日求见之行,宇文序数次禁足,停了罚依旧故技重演。成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