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距离 (第1/3页)
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,我陪伴神父时它溜得很快,仿佛眼睛一睁一闭之间,钟声敲响,又过了一个小时,可一等我回到家,它便要求我掰着指头数日子,一分钟都无比漫长,从黄昏到日落,从清晨的露水到阴冷的月色。 三个月,我许久没去修道院上学了,听说新院快要建成,距离我家比之前近得多,但跟教堂是反方向,也就是说往返修道院和家的途中不能再路过教堂了,我遗憾了一阵,不得不接受事实。一得到消息就着手cao办着想要带去修道院的东西,神父送我的兔子玩偶,还有画画的纸笔等等,除了兔子都暂时装在布包里,一等通知第二天就出发。 “安塞尔。” “怎么了,母亲?”我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纸张,从我开始画画到现在所有用过的纸都在这里,我习惯收集他们,有空就拿出来看看自己进步的地方,最近个把月我几乎没有拿出他们的时间,连画笔也很少运用,手感生疏要许久才能追回来。 母亲靠在门框上,我不知道她在那儿伫立了多久,跟一尊大肚的雕像般一动不动,她望着我,嘴唇嗫嚅,像是她要说的怎么都不好开口,母亲很少有这么犹豫的时候。 “等孩子生下来,帮我……”她说出了,不好意思继续下去,为自己剥夺女儿的权利而些许羞愧,但很快一想到后面的安排,她又觉得应该理所应地行使,“先帮我照顾好你的弟弟,再去上学吧,我一个人……” 我站在原地,夜风倏地破开窗,将我的一半身子吹僵了,手里几张稿子四散,跟我破裂的心似的,再拼不齐。 她或许觉得冷,被风猛然敲醒神志,回复了清明,反映过来支吾挽回,“乱说的,你还去吧,我一个人也能顾好。” 说完她托着肚子逃也似地离开了。 我走到门边捡起手稿,木然的脸凝视她脚步蹒跚。 某一个深夜,母亲的哀嚎惊醒了熟睡的我,我连一件厚些的外衣都来不及穿,一位看着约莫有四十多岁的妇人敲响了我的房间,她是这个镇上有名的助产士,特地来叫我多烧点热水准备着。 “好孩子,去帮个忙吧,你的父亲是指望不上了,帮我烧点水去,会有用的。” 我路过母亲的房间,浓重的腥味散出半遮的房门冲入鼻腔,引得我几乎作呕,酸水反胃直涌上喉。我浑身战栗,牙齿在唇后哆嗦,叮叮敲响我的骨头,盈盈烛火中我看到了母亲苍白汗湿的脸,眼瞳瞪圆,面目扭曲得不像我的母亲了,她的指甲攥紧床板,抠出几片木屑。 我不敢细看,逃似的埋进厨房做助产士让我干的活,平日里熟练的动作因为我手脚软而多了步骤,忙乱好一会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尽力屏蔽那个房间凄厉的喊叫。 天光将亮,黎明已至,按理来说应当清新而舒适,我所闻到的空气中还是那股淡淡血腥气,该烧的水已经足够使用,我就算再怎么试图找些活计掩饰自己的慌乱,除了那个房间到处都整洁了,我闲了下来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,听母亲的声音在一夜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