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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口和尿裤子的士兵 (第6/7页)
肿了一个,颧骨发青,下巴有让人心疼的擦伤,看来被揍的很惨。海因里希的眼睛红红的,也因此看上去更符合他的的年纪了。他避开弗朗茨善意的探寻眼神,似乎很怕羞似的把脸冲着窗户,留给同学一个坚毅的侧影。离海因里希最近的罗森塔尔没有任何反应,他呆呆地望着鞋尖,时不时抽抽鼻子挤挤眼睛,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。弗朗茨忽然觉得有些欣慰,不论如何他不是孤身一人,还有战友陪自己并肩作战。 很快弗朗茨就意识到他们身处观众席,中间的空位是舞台,而伯恩是今天的演出者。中年男人被拖拽到指挥官面前,随着士兵松手瘫倒在地。她们将他的双手反绑,用一根金属链吊起来挂在房梁上。伯恩被扯的很高,一直到惦着脚尖才能微微碰到木箱的程度。然而其中一个士兵还不满意,忽然跳起来把铁链往下一拽。伯恩像触电似的往上窜,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,拼命去够木箱,妄图缓解关节扭曲着承受体重的痛苦。最后他勉强找到了一个微妙而怪异的平衡,身体弯的很低很低,胸口都要碰到大腿,双手向后方伸,努力抬高,每一根指头都在尖叫。伯恩看上去像个滑稽的默片演员,正用讥讽的方式行礼致意。 “是的,是的,我马上就去。”杜塞尔谄媚的声音从窗边传来,不多时人就出现在门口儿。他的袖子挽上去,因为农活和打杂胳膊还湿漉漉的。杜塞尔往身上擦了擦手,弯腰行礼,好像农民见了老爷一样惶恐,“您找我啊,斯塔罗金长官女士。问您好,易诺夫娜长官女士,苏科洛娃长官女士,梅尔科林长官女士,”他说那一长串称号时舌头都不打结,低三下四,半天都没直起身子。“还有谢尔梅琴科长官女士,利特维亚科长官女士,您下午好。” 易诺夫娜用眼神示意他搬着板凳坐到自己旁边来。“翻译还是需要您呀。”易诺夫娜的声音里有蜜糖有砒霜。“您好好表现,今晚有好处。” 问题很简单,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个。除去常规的姓名,年龄,出身地和部队番号,只有“你犯过战争罪么?”这个问题值得思考。她们不断强迫他回忆某年某月在某场战役,某个米加斯或是帕罗亚小村庄干的事儿,伯恩无言以对,只能用带血的唾沫回答,也因此换得连续不断且惨无人道的虐待。 折磨进行的尽然有序。这并非普通的审讯,没有什么时间限制也没有什么技巧,而是一种颇具娱乐性的复仇仪式。你来我往,明码标价,好像是见招拆招的象棋博弈。 一句“我不知道”的价格是一记鞭子,一句“我没有犯罪”的代价是一击瞄准小腹的重拳,“命令就是命令,我只是在服从命令”最为昂贵,要花费整整一片指甲。 为了增强戏剧性,她们甚至在中途颇有闲情逸致的将他转过来面对前卫军们,好像八音盒上的发条芭蕾舞人偶。伯恩努力扬起被打的伤痕累累,几乎变形的脸,冲他们自以为鼓励的微笑,露出的牙齿已经被猩红一片。“我为你们骄傲,”他在呻吟的间隙夸赞道:“你们是真正的士兵了。” 这句话起了相反的作用,约翰和罗森塔尔被吓得屁滚尿流,眼泪滴滴答答无意识的流个不停,就这样毫无声息的哭泣,不只是痛惜长官的遭遇还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。施耐德也不忍再看,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指尖,喉结时不时紧张的滚动。阿尔诺大口大口喘气,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,双眼通红,肩膀随着每一声呻吟抽搐。弗朗茨喘不过气,他是个有点“伪善”的孩子,他并非一点也不能看到别人受苦(事实上他常常扮演旁观者的角色放任同伴欺负约翰和罗森塔尔),然而现在所看到的残忍已经超出了少年的理解范围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,他不是个有决断力的人,他满足于当“二把手”,当海因里希的好友和副队长,他能承担一些责任,也会漠视霸凌和暴行,却没有主动伤人的能力。然而社会和文化都在要求他--一个男人必须要负责,一个男人必须要勇敢,一个男人必须要果断。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像自己,他并不想这么做,而是觉得应该这么做。好像总有无形的眼睛在监视自己是否合格。 力量和荣誉随着伯恩的惨叫一点点从弗朗茨身上剥落,没有武器,没有英雄,没有奇迹,弗朗茨·布伦纳只是一个被催熟的少年,很容易被弄痛弄哭的少年。他在伯恩的身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影子,父亲,绍尔,海因里希的哥哥,还有他自己,他们都是男人,但也仅仅是男人,在战争中随时可能像老鼠一样被碾死,像猪一样被剖开的男人。 他看向海因里希,期望英勇无畏的小队长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