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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陈伯劳 475 x.c o m (第3/3页)
可她不能不说。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。 “我长话短说。下个旬日,你还是不肯和两个女人一道儿,义父不悦,我的药怕是要断了。你知道的,东厂下的毒,我不会解,只能寄望每月那颗续命的药。” 死是未必。 只怕生不能,死不能,耽误正事。 她只好试着劝说他。 屋里影子成了真影子。 良久没有应答。 翠宝快站不住,将脑袋抵在他影子上,廊庑冷清,只有秋虫不时几声悲鸣,她更冷了,裙下两股里像有腐蚁在蚕食,钻心刺骨。 “高献芝,你说句话。” “你没骗我?” 他终于开口,透过薄纸传来,微微发颤。 翠宝叹了口气:“你看我像会骗你的人吗?” “像。” 他答太快。 是置气的埋怨。 说好从此性命拴在一起,但她总是隐瞒许多事。 譬如到应天之后,他才知道,原来姓冯的阉竖这些年为了更好掌控她,不断让她吞毒,十天一旬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旬日来与他行事的妇人会在私下带来一颗解药,这颗解药是给她的。 他能金枪不倒。 她才有药可吃。 她却从不说。 “我不骗你,我答应你,下刀那日一定用尽毕生所学,留住你的命。” 她抽了抽鼻。 大半是被风吹出来的。 传进高献芝耳中,心中隐隐酸痛。 留他的命做什么。 取走他的阳物,为那阉竖接续,她才能活命。 他活下,她岂不要死? “不必。不承你的情,我可以去死,只要……两个孩子安然无恙。” 他指的是兄长高劲与嫂子留下的一男一女。 两条小命攥东厂手里,是冯公公驱使他的筹码。 这些年她想尽法子,想到脑瓜快破,一点点,一寸寸,端着移山填海的心,为高家两个孩子与他谋一条退路,他竟说自己可以去死,不想受她的情。 真真怄了一肚子气。 恨不得把门推开,把脚一迈,嗙嗙给他两拳尝尝滋味。 高献芝要是冷不防吃个拳头会怎样? 大概先会闷哼一声,接着捂着脸,皱着眉,用他那双要下雨的眼睛看人,一句话不肯说,却又像说了许许多多。 从前的高献芝仆从簇拥,说话倨傲又难听,决计看不出骨子里其实是个爱哭鬼。 翠宝想到心下哈哈大笑。 好像真的打过他一拳,心里也不气他了。 她喘上几口气,不做无用的游说,转身离开。 高献芝静静伫立在屋中,不知过去多久,油灯突然哔啵,他一凛,匆匆推门出去。屋外黑荡荡,人已经离开,他看着她站过的地方怔怔出神,余光突然瞥见脚边有包鼓起来的帕子。 她的东西他认得。 弯腰去拾。 打开之后发现是半颗秋梨,切面光整。 梨不能分,她还是要和他分着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