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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 (第3/4页)
,你可要当心了。” 话毕,锋刃划破喉嗓。柳藏虹瞬间致哑,无法作声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活活剜开皮rou、剔除脚筋。 下身一片血淋,脚踝处已是血rou模糊,筋络似枯藤般被人弃若敝屣。剧痛生生在脑内炸开,偏生柳藏虹连哀嚎都已无能为力。 黑衣人见他瑟瑟发抖,冷笑一声,猛地踩在断筋的血腥处,使出狠劲磨转几周。骨骼咯哒错裂,本能驱使霸刀发声惨叫,无奈全都哑死喉间。 柳藏虹颤抖不止,腹间红稠仍流淌不停,一点一滴地夺走脸上的血色。 黑衣人见状,心满意足地和手下离去。 柳藏虹狼狈不堪地匍匐在地,冷汗浸凉全身,似磅礴大雨般浇透心窝。 他不能死在这里,他要活着见到骨缥。 柳藏虹咬碎牙关,将血沫拆吞入腹。肘臂微微撑起上身,双掌扒地,硬着头皮拖动残躯向前挪去。 双脚尽废,无法助力蹬地。掌心被来路的碎石磨破,指缝尽是泥泞。 沙砾嵌进腹口皮rou,约有一寸之深,钻心之痛随即蔓延四肢。血缕逶迤一地,化作楚河汉界分割两岸。 远风轻轻吹动蜿蜒的血河,裹挟着他逆流而下。 柳藏虹耳畔忽地回荡起幼时娘亲倚在榻边、轻轻哄睡的歌谣—— 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 歌谣抚顺思绪,正欲将其带至远方。柳藏虹却偏偏不愿,拼死凝神,回想骨缥。 骨缥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,会大吃一惊吧?若是流泪了,又该如何是好?鲛人本就体凉,热泪还会带走所剩无几的温度。可惜自己不能出声安慰对方。只有等喉嗓复原时,再说些好话哄对方高兴了。 所谓伊人,在水之湄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跻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坻。 双腿痊愈前,可得麻烦骨缥一阵子。蓬莱弟子武功速来轻盈,也不知对方是否嫌弃他现下如此笨重? 蒹葭采采,白露未已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涘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右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沚…… 腰腹流血不止,骨缥看了定是牵肠挂肚。这么大的口子,该往何处藏呢? 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沚……宛在水中沚。 到……庭院……只差十步,推开门……推开门,就能看见对方,就能看见骨缥、看见皦玉了。差一点,只差一点…… 他想帮对方抓药,想偿还对方所愿,想与其浪迹天涯、相守一生…… 他还想再替骨缥挡一次命。 柳藏虹心口作痛,渐觉鼻间的辛酸翻滚沸腾,汹涌着,几近淹没呼吸。 眼前蓦然闪过春日融融间,骨缥回首,笑着朝他伸出手。 柳藏虹便也伸手回应对方。 五指血迹竖直流下。 终是没能推开那扇门。 骨缥难得好眠。梦里不再是非人的折磨和无垠的血色,现形的魑魅魍魉统统无法靠近其身,反被他悠悠置之脑后。 穿过长夜,天光尽头,柳藏虹一如既往地伫立等候。 骨缥笑着走去。 梦醒,床榻只剩一人。蓬莱并不慌乱,霸刀素来早醒,许是正在厨房忙碌。 此刻,窗外柳絮仍旧濛濛飘荡,像极六月飞雪,落白了嫩绿尖和灰青瓦,转眼又在庭院铺盖上一层厚雪。 藏虹看了定是头疼,还好有我搭把手。 骨缥笑着想,起身下榻,往内拉开门,迎面纷飞的柳絮好似余生拖得漫长的白夕阳—— 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。 蓬莱离开庭院时并未打理柳絮。以往扫尽满地狼藉,心头才能落得一片清净。如今若是一扫而净,便当真是人去楼空了。 骨缥把霸刀的尸首带回东海,最后吻别了爱人。明月笼罩下,柳藏虹似孤帆只影般缓缓游荡,最终归沉海底。 方皦玉死后葬身海底,转世成鲛人。那柳藏虹呢?对方也会如他一样轮回转世吗? 骨缥无法确定。他相识的鲛人无一不是天生天化的精怪,唯独他前世却是常人。 但仍心存侥幸。他抬眼望向当空朗月:“藏虹,若有来世,千万要来寻我。不要轮回化作明月,纵然皎皎,也无法伸手触摸。最好离我咫尺之遥,方可……”话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