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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五九章:人算不如天算 (第2/3页)
吃嗎?” “各花入各眼,枸杞頭屬於苦菜,有人嫌棄。不過它清香爽口,而且細嚼能品出甜味,有人就好這口,覺得它……”原婉然回想趙野對枸杞頭下的評語,“‘小苦微甘韻最高’。” 趙玦眼神微寒。 “小苦微甘韻最高”出自前朝咏物詩《德遠叔坐上賦肴核八首 銀杏》②,此詩並不廣為人知,咏的還是銀杏,並非薺菜。 他不認為原婉然在詩詞上精通到能隨口引用冷僻詩句,並且隨性將詠銀杏的詩詞挪用在薺菜。 她身邊做得出這等事的,唯有趙野那個雜種。 想來雜種愛吃枸杞頭,小村姑賭物思人。 趙玦胸中似梗住一塊火炭,熾紅燎燒。 然而小村姑低垂側臉,唇畔淺淺往上勾。——好容易她笑了。 趙玦無可奈何,將火氣壓回胸中,問道:“要摘回家嗎?” 原婉然環顧附近,搖頭道:“枸杞頭就屬根部嫩芽有吃頭③,可惜這兒的芽葉少,採摘費時。這地裡的枸杞又只得零星幾棵,只怕一碟的份量還湊不齊。” “我讓下人在附近找找,讓丫鬟一起摘。” 原婉然看向丫鬟,她們長久以來在房裡當差,沒做過農活,個個細皮嫩rou。 枸杞莖節帶刺,讓這些姑娘採摘嫩芽,可不要扎傷手? 她再度搖頭:“算了,不是非吃不可。” 藉著枸杞,她和趙玦起了話頭,便順勢聊開。 她說:“花朝節又叫‘挑菜節’,過節向例摘野菜。枸杞頭沒法摘,但這地界一定有其他野菜。” 趙忠和丫鬟等下人在旁聽說,皆感一言難盡——做主子的人放著清福不享,動手做粗活,屬於自找苦吃,自輕自踐。 趙忠猶可,明白原婉然出身農家,心裡沒高門大戶那套繁文縟節,丫鬟們不明究裡,都替她發窘犯愁,生怕她在講究體面的趙玦跟前如此行事,不招待見。 趙玦微笑:“我眼裡看出去,野草野菜都是一個樣兒,恰好原娘子在行,就請你指點一二。” 趙忠早料到主子會順著原婉然,丫鬟們卻始料未及,只是按捺著沒露出詫異之色。 趙玦提議正合原婉然親近他的盤算,便漫步荒野,將地上野菜一一指給趙玦看。 “這是泥胡菜,那是車前菜,也有辣辣菜……”她說起野菜,如數家珍,倍感親切,心緒漸漸鬆緩,“泥胡菜滋味不錯,可惜太少;車前草偏寒,不能多吃;辣辣菜,味道辣……我們再找找其他野菜。” 兩人同行,杏林那頭遠方出現一道河流。 河畔野草豐美,原婉然走近看視,在一棵野草前蹲下。 趙玦見那棵野草個頭小,生得扁矮,底座莖葉低伏,向四面八方鋪散生長。 他問道:“也是野菜?” “嗯,薺菜。”原婉然環顧四下,“這兒薺菜多,而且肥嫩,採它好。” 趙玦在詩詞裡和飯桌上都曾遇過薺菜,目睹它原形則是頭一遭。 他在原婉然身旁緩緩蹲下,問道:“你喜歡薺菜?” “嗯,包餛飩好吃。”原婉然一面說,一面拿手撥開薺菜根旁土壤。 趙玦道:“仔細傷手。” 他抬頭問趙忠:“可曾備下鐮刀或鏟子?” “……不曾。”趙忠答道。誰能預料原婉然出門賞花還要挖野菜? 他又道:“路上有幾戶農家,小的這便派人借用農具。” 原婉然忙道:“不用麻煩,這兒土鬆,用手挖也行。” 趙玦由懷裡掏出物事遞給原婉然:“用它吧。” 原婉然一瞧,唷,老相識了,是她在西山用過的匕首。 這把匕首銀錯花紋華美清晰,瑪瑙寶石光滑紅潤。將它抽出鯊魚皮刀鞘,鋒刃寒光閃爍。 這般美麗又鋒利的兵器本該受到珍藏,誰曾想在西山非常時節,教她用來割蒲草,今兒天下太平了,還要被拿來挖野菜。 如果匕首能化人形,原婉然覺得它會和製造它的匠人抱頭痛哭:“我不是被造來作農具的啊噫噫嗚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