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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十) (第4/4页)
r> 他沉沉望着我,顶腮顶了好一会,我穿好鞋,他突然掐住我后颈,将我往怀里一拉,直接把我捞起来,我尖叫,啊啊啊救命啊手机掉了!他气得手臂上的青筋都凸起来,要手机干吗! “我就要手机!我他妈去报警!” “老子给你!妈的把我耳朵喊废了你负责是不是!”他一张死人脸罕见地红了,将我脑袋狠狠一压,语气轻了点,“你个没心的。” 我们打算去老城区碰碰运气,如果还是找不到他就必须得报警了。我拿着蒋慕然的手机,看着窗外飞速驰过的摩托车,发现这一路好多棚屋都拆了,可能是因为城市改造,这些违规搭建的破烂住所都要被挖掘机踏平,所以易衿唯一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了。他还能去哪,被那个走三步提一下裤裆的老混蛋劫持吗?其实我记得他生日,只是不想给他过,我才给他那么一点点好他就把我当成全世界最爱他的,和被丢弃的小狗一样,如果关越歆早点带他滚出我的家,我就不用惦记他只有十五岁还来费心找他。 蒋慕然停下车,率先开门点了根烟: “到了。” 我看见蒋慕然对着那块斑驳的号码铁牌喷出一口烟雾,供电不足的路灯在寒气侵袭下断断续续地工作,照出他干净的脸部轮廓。这时候开始下雪了。我打着手机光源,手指在零下的温度中渐渐失去知觉,棚区没有夜生活,巷道只能听见风声、脚步声以及身后蒋慕然的两三声咳嗽。我头也不回地去碰他的手,他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: “干吗?怕我走了?” 我在黑暗中默默翻了个白眼,彻底握住他冻僵的大手(虽然很不想原谅这傻逼,但看在他容易感冒又送我过来的份上暂且跟他和好吧),结果他走一会就要把另一只手贴在我脸上取暖,他从小就喜欢使这招——我不借他暖手,他会把雪塞到我兜帽里,然后假装东西掉了要我捡。我不能报复他,要是他生病,就没法和我玩了。 易衿家是用铁皮圈出的居住区,甚至有个两平的小院,但现在被一堆破烂占满,要进出这里很容易被划伤,老混蛋的声音一直从屋里传出来,骂易衿贱种,骂他什么把钱藏起来,还提了我。 “那个小婆娘叫什么,姓林,姓林哈哈哈哈哈哈哈!你不记得以前的事,我现在告诉你……我不光要告诉你,我还要让他们知道,老子的两百万不是他妈打水漂的!” “闭嘴!” “我去你妈个逼,老子以前养你们,现在傍上姓林的就六亲不认了,贱货!你等着我把这些事捅出去你们都别想拿到钱!” “把照片还给我!”我第一次听见易衿发出这种尖叫,“你去死!” 我推开门,因为紧张用了太大的力,铁门摇摇欲坠,我一手挡开,大声叫他的名字。易衿站在床板边,抡起一把断腿的椅子,砸在老混蛋身前,听到我的声音,忽然背过身,一眼也不愿意看我。他的胳膊在流血,脸蛋有好几处新伤,脖间有一道绳索勒出的淤痕。我抬脚把掉落的刀具踢出门外,随便找了根能捆人的东西,递给蒋慕然。 死老头举着木棍挥舞半天(带钉子的那种,易衿估计就是这样受伤的),最后被蒋慕然一手抢过扔到远处,人也被绑在积了几百年灰尘和蜘蛛网的木板床上。我的视线从死老头移到易衿微垂的后脑勺上,他还是没看我。地面有一张年久的照片,用细透明胶带一点一点缠了起来,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,我们家的照片都是直接塑封的,不过这种手工贴膜应该很便宜,相接的地方几乎泛黄起泡了。 我捡起这张照片,翻了个面,想看看这有多特别让他这么拼命——穿着练功服的小女孩正对镜头劈了个一字马。 这是我刚学舞蹈时拍的,照片本应该留在舞蹈室的展览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