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臣 (第1/2页)
“你知道该怎样做。” 那位被背弃的官员跪在阴森的大狱中,闻言,清俊的面容上不曾有所动容。 这也许是姜修对身前这位君王太过熟悉。 时光走得太慢了,来不及消磨年少时的同袍之谊。 姜修父亲是前任内阁首辅,父亲深谙为官之道,时常叮嘱姜修。 狡兔死,走狗烹。 姜修是儒生,文武兼修,可他书读傻了。 父亲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 姜修刺杀皇帝未果。 那一夜,他被侍卫押解在地时,抬眸向上看——他面前是王座,王座之上的是眼神冰冷的君王。 姜修就那样看着,看着日后即将孑然一身的君王,突然有些悲戚地说:“算了,赵云鸿,我没什么该怨你的了……今日这番,就算成全了我们那点过往,此后你与我前尘陌路,是君主罪臣,不必挂念旧情。” “你是天子,这天下终归还是你说了算。” 大狱中,姜修修整了已经被血迹污脏了的衣衫,而后拜伏在冰冷的石砖上,道:“君臣之仪,臣深恪于心,不敢忘。” 即使处境如此狼狈不堪,姜修做这些举动时仍旧从容不迫。 姜修是世家公子,渊清玉絜,寒芒色正,曾是整个平靖贵女们的落月屋梁。 冷光从狭小的窗中穿出,凉凉地照在姜修惨白的脸上,他闭着眼,血痕沿着颧骨汇聚到下巴再滴落在这肮脏阴寒的地砖上。 姜修已经瞎了。 他手抖着将一枚绿檀簪子绾在沾了血污的长发上,做好这一切后,忽然愣了一下,他似乎闻到了什么。 原来,三月的甘草花已经开了啊。 “嘭!” 姜修一头撞在冰冷坚硬的牢墙上,义无反顾,就像去赴一场约定般果决。 从额前缓缓流下的血将姜修领口的孤松染得看不真切,是一幅被污浊的画。 只是出人意料,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九五至尊,眼底似乎……有那么几丝不可捉摸的悲哀。 “罪臣姜修,结党营私、刺杀天子,属罪大罔极实无可恕,惟悯姜家三代为官其弟年幼朕心不忍,不予连坐之罪,又惜他惊世之才于国有功于朕有结义之谊……虽畏罪自戕,但盖功勋为顺民意,追姜修为正一品伯爵,谥号:承温。” “赵云鸿,以后你做君王,我安文臣,既均定邦;待到世事昌平就一并许了我和既均要做闲云野鹤的心愿。” “既均和我是要在葬一处……无论谁先故去,我父亲说过这是不能更改的。” 死生同xue。 孤原以为,这种许诺只在你我之间。 身穿黑金龙袍的帝王一扬手把桌案上的奏章掀翻在地,他手心伏案,哑着声音,说:“去叫殇医!” “陛下!此法极伤圣体,卑职唯恐……” 赵云鸿看着床上了无声息的人,淡了语气,挥手道:“开始吧。” 纤薄的刀刃划过手腕,血汇成几股滴落在玉碗内。 老太监颤巍巍地把玉碗捧到一边,殇医急忙将准备好的纱布与药缠裹在赵云鸿的腕间,殇医不经意间用余光瞄到了躺在帝王床榻上的人——长身玉立,了无生息。 是据传已经葬在了皇陵的姜修大人。 赵云鸿瞥了一眼殇医,殇医心中咯噔一声,急忙将眼角的余光收了回来加快了手中的动作。 盛满鲜血的几个玉碗列成一排,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着莫名的光彩。 赵云鸿双腕缠满了纱布,他侧坐在姜修身旁,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姜修紧闭着的双眼。 你错了啊姜修。 赵云鸿伸手轻轻碰了碰姜修的脸,举止中竟有几丝胆怯。 这天下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我的。 姜修的脸很冰冷,闭着的眼似乎永远不会再睁开。 我不想坐在那个位子上。 你说要海晏河清怎么不陪我一起? 殇衣端着掺入符咒的玉碗走来,用蘸在指间的朱砂在姜修身上画下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