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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家

    翠芬嫁给林生两年半。

    一年前生下儿子不到百天，林生因淋雨得了一场病，从此病病歪歪，身虚体弱。家里的顶梁柱无力劳作，等于断了家里的经济来源。今时今日，翠芬母子与老母糊口都难，更遑论照顾林生。

    眼看林生恢复无望，婆婆偷偷与翠芬商量。无论如何要讨个活命的法子，不能全家跟着饿死。

    商量到最后，竟想到把翠芬典去那些娶不上亲，或者太太不生育又无力纳妾的人家，替人家生个一男半女。

    翠芬闻言，双目垂泪。

    想想还未断奶的小儿，再想想好时情深意重的丈夫。用衣角擦掉眼泪，答应了。

    和婆婆商定以后，过了没十天，中间人带着文书来了。

    “三十里外的一户庄稼人。兄弟俩，都没娶亲。”

    娶不上亲的庄稼人。想想也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。为了不绝后，兄弟俩凑足了银钱，找上中间人。偏巧翠芬和婆婆这时候拿定了主意。

    到了说定的日子，翠芬一大早搂着儿子不撒手，奶了又奶。最后孩子吃得吐奶了，她还舍不得撒手。

    婆婆脸色灰败，上前把孩子从翠芬怀里抱走。

    “早点儿养下个娃，早点儿回来。”

    三十里外的姚家老大，姚大顺，天刚亮就赶着驴车动身了。

    毛驴车颠簸了大半天，把翠芬接回家，夜幕已经笼罩了四野。院子里豆大点儿火光在夜风里跳跃着。

    矮石墙围成的小院里，四间茅草屋。驴车进家门时，姚二顺正在院子里捧着碗吃饭。

    翠芬闻见饭香，肚子咕咕直叫。一整天，她就在路上吃了一个姚大顺递给她的白面饼子。

    姚大顺像没听见她的饥饿肠鸣，停好驴车，弯腰抱起翠芬往茅草屋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