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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分 (第4/4页)
李忘生要退下了,吕洞宾凝视着他眉心的朱砂,道:“忘生,为师早年为你点的启智朱砂,是何时没的?” 李忘生闻言一顿,本来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,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,嗫嚅道:“回师父,有……有一段时日了……” 吕洞宾静了半晌,方开口道:“你行事稳重自持,为师不愿多加干涉,但你命中的劫数却因此而来,不得不多问几句。” 李忘生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,少有的心慌意乱,垂眸颤声道:“师父,忘生与师兄,我们……我……忘生、忘生倾慕师兄已久……” 吕洞宾闻言叹了口气,徐徐摇头道:“我观你眉目苦涩已久,若心中郁结,不妨与师父倾诉一二。须知我早已视你二人为子,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,不会怪罪你们。” 李忘生这才抬头,一双杏眼早就蓄满泪水,争先恐后涌出滑落,失声痛哭道:“……师父。” 于是他将自己突然拥有的能力细细讲给师父,又告诉师父自己同师兄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,实在心痛难忍,即便已互通心意,却还是不能看开,整日郁结于心,这才走火入魔,以至于要闭关修炼。 一席话毕,吕洞宾长长叹息,拥着自己无助痛哭的徒弟,已是满脸不忍:“孩子,你受苦了。” 然而上天赐予你一些能力,便是一种考验。李忘生从小一心求道,俗事看淡,本以为自己一生都会在道之一途中缓缓前行,却终究还是无法淡然面对与心爱之人的别离。 他不知为何得来这样一种能力,于他而言,简直成了凌迟心脏的一把刀,使他日日滴血,却恨不能干净利落的死去。 与其说是一种能力,倒不如说是个恶咒。 吕洞宾却道:“孩子,命数难改却不是不能改,你只需做好自己,机缘到了,自然一切得解。” 16. 谢云流寻至师父处时,方知李忘生刚走不久,一时间无语凝噎,就要拜过师父去追,却又被拦了下来。 他见师父眉目流露疲态,眼角似乎泛红,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多了些复杂的意味,却又看不透彻,只好问道:“师父这是怎么了,看起来十分疲惫。” 吕洞宾静坐在几后,良久才道:“云流,世间情爱,你懂几分?” 谢云流一听,便知师父这是知晓了,顿时耳面一红,乖乖跪下,严肃道:“师父,弟子心慕忘生,愿与其结为道侣,相伴一生。” 吕洞宾却摇头道:“你愿,他呢?他可愿?” 谢云流悚然道:“他、他怎会不愿,我们已……他一定是愿意的!” 却见师父眉头紧拧,起身朝自己而来,还没反应过来,背上就一阵剧痛,挨了师父一拂尘,痛叫一声:“啊!” 吕洞宾深吸一口气,收回拂尘,颇有些咬牙切齿:“你不曾问过,就妄然断言,这是一错。” 谢云流忍着心头委屈:“师父教训的是,徒弟知错了。” 话音刚落,背上又是一拂尘,吕洞宾恨声道:“你无耻下流,你师弟什么都不懂,你却不尊不爱、先斩后奏,是二错。” 谢云流自成名江湖后,纵使打架受伤也不曾挨过如此教训了,出门在外的心高气傲,一时被抽得丢盔弃甲,可怜兮兮认道:“云流知错!” 然而吕洞宾的第三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落下,谢云流缩着脖子悄悄回头,却见向来仙风道骨的师父,寂然俯视着自己,眸光湿润,宛若瞬间衰老了许多。 最后,他只幽幽问道:“你心性洒脱自然,喜爱游历山川,可你师弟一心向道,淡泊宁静。你说愿与他相伴一生,却是想好要舍弃些什么了吗?” 谢云流忙道:“师父,云流知道,云流会负起责任,与师弟一同守好纯阳宫。师弟不爱下山,云流就陪着他在山上修炼。人间繁华,却都是过眼云烟,唯有与心中之人相伴,方能得内心繁华。” 见吕洞宾不言,他续又求道:“师父……您别生气了,我会跟师弟好好道歉,以后好好待他。师父,我是真心的。” 半晌,吕洞宾才静默地坐回几后,一字一句道:“谢云流,你须记得自己今日说的每一句话。世间情爱,始于心动,却依仗于责任与信任,不要叫为师失望,更不要叫忘生难过。” 谢云流跪得笔直,红着眼圈承诺道:“弟子遵命。” ?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