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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央 (第1/3页)
他这次没有哭,没有闹,没有委屈,连自轻自贱的想法都成了隐私。他和往日一样会在早晨得到一个吻,主人离去后打扫屋子,快到九点时等阿姨来。只是多了一项,他行动不便,只能站着。 昨天羽珏帮他清理后为他上了药,那时他快睡着,不是困意驱使,而是意念灌输的成果。今天早晨,他强装无事待主人离去后又重新上了一遍,当脱下裤子,来到一楼卧室的全身镜前扭头看自己的臀部,镜子里是两瓣红肿布满掌痕的rou。 他选择性忽视了,此刻的想法,连悲伤都一并省略。 他扣下药膏刚刚点上臀部,刺痛便烫得他鼻子一酸,险些又要落泪。可哭是没有用的,他想,哭再也不会有用了。 她只会做她自己想做的事。或许生来如此。 可泪不会顾忌人的想法,一接收到“酸”的信号便脱落下来。一滴、两滴,不能再多了。 她生来如此,和她琥珀色的眼睛一样,在凝人的时候不知想法,没人能伸手触到一汪虚无的潭底。 一直等到阿姨来,他穿戴整齐,戴了顶冷帽,随着呼唤他出门的德纳妇人的声音走到公交站,跟拎着空荡购物袋的人上了车。 爸爸说,公交车其实是一条由钢铁铸成的大虫子。 他站在虫子的腹里,一站接着一站,行人接上又走下。它有一个由铁铸成的躯壳,形形色色分明不同的人组成它的器官,高的、矮的、胖的、瘦的,有文化看报的,俟机逃票的,参差不齐又聚在一起。为了它的生存,大家配合呆在原位,就连颠簸时的摇晃都得保持一致。他伸手握住头顶的把手,垂下眼睛。人们彼此站着、坐着,好像互不干扰。因为走的走了,来的来了,这让他想起来江舟时乘的列车。 为了跟上女人,他抢了厕所里一个在小便池解手的男人兜里的票,快速奔到了即将出发的列车上。那里的人也都坐在原位,只有少数几个游荡。他在列车上混入德纳人中,走走停停,经过无数截车厢,穿过无数身姿各异的人的背,最终在一个靠窗的座位找到了那个女人。他把染血的墨绿色裙子垫在脚下,上半身趴上座椅,身后的乘务员提醒他纠正坐姿,然后才勉强坐好,但一会儿,又忍不住偷偷望她。 那时他怎么没注意到她的眸子?是一双多么变幻莫测又充满魅力的眼睛啊,盯着他时,会欣喜地害怕,不看他时,又气愤无助焦虑失措。这是一双爱憎不分明的眼,就如她坐在黑暗的屋中而自己敲开门后去望那样,只有一双眼是亮的,明亮又警惕,希冀又闪烁。 公交车不一会就到了站,他出神了,阿姨叫了他两声又扯了扯他的胳膊才反应过来,他“哦”了一声,挪动着屁股走出车门。 超市很大,他走去推推车,阿姨急着去抢菜便自行离开了。他抓着推车的把手望向四周,五彩斑斓的货架在他寻觅的脑袋下晃成彩条,他的脚没有动,他在犹豫。 他看向地面。蠢蠢欲动的脚上是一双由女人为他买的鞋。这是双据说首城年轻人都很喜欢的棉鞋,画着蓝色条纹和白色鞋舌,穿在脚上很舒服,也很暖和。他动了下脚,又停下,再接着动了起来,变成走步。步子一发不可收拾,几乎快步走向超市门的方向,即将到门口的时,他把推车一甩,像是抛弃似彻底扔掉,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