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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青竹。”后来的几天,她总这样欲言又止地叫我,我一转眼,她又闭着眼睛摇头,示意我没事。 但我并不觉得难过,反而习惯了听她这样叫我,好像那些我不敢言明的朦胧心思,在殿下同样朦胧的举动里,得到了和谐的回应。 只是我也偶尔难过,难过我是如此卑微。 我甚至依然总觉得自己是那个被踩在尘埃里脏兮兮的姑娘,而不是那个某一天忽然被贵客大肆夸赞的娇媚美人。 “是吗?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当那男人的视线胶着在我身上时,目的达成的殿下却并不开心,不冷不热地反盯着那个男人。 然而她轻轻问了这么一句,随后便又笑得云淡风轻:“那便送给皇兄好了。” 日子最终定了下来,太子明日便派人来接我。 有那么一刻,我第一次对殿下生出了类似怨恨的情绪。 我被自己这想法唬了一跳,事后恨不能手刃了当时产生这种大逆不道想法的自己。 可我又不能把这事当做没有发生。 我那一刻的确那样想了:我想,如果殿下对我再多些情意就好了。 彼时我不懂自己想要的情意算是什么,只有一种格外怨毒的声音,在我脑海中重复着那些荒唐的话:我想和殿下在一起,生生世世在一起,直到诗文里说的海枯石烂,地老天荒。 我这么想着,心里怕极了,明明是该烂在肚里的话,我却忍不住向殿下和盘托出。 我说这是奴婢的错,奴婢不敢瞒着殿下,特来请罚。 可我心里知道,我的心里,并不这么光明磊落。我忐忑于自己的胆大包天,却也隐约期盼着殿下会明白我。 我自小没了母亲,上无父母疼爱,下无姊妹弟兄亲昵,我只有殿下,她不嫌弃我身在泥潭,她信我这颗冬天生下的细笋,也能够长成参天茂盛的翠竹。 她是凌阳,是数九寒天里融冰的金乌,我是青竹,是千风不转,向阳挺立的节木。 我该一刻不离地追随她,即便有人将我拦腰斩断,我也要从断口的地方再生出新的骨骼来,再一步步向她去攀登。 然而这一切幻想,停在了她让我伸手的那一刻。 我知道她生气了,她生气时便要打我的掌心。 说实话,我已经并不觉得很疼了,我更多时候是心里难过,难过于我让她失望、让她不悦了。 低着头伸出手时,我方才那些异想天开,便瞬时熄了火,不敢再去思考一刻,只求她罚过我之后能够尽兴。 然而不知为什么,殿下看了我片刻,却没有下手,而是用她一贯清亮的声音对我说:“青竹,把手翻过来。” 自从那夜之后,她就不再叫我竹子了。 我没有权利过问这件事,只能默默地听从。 我的手瞧着,比前些年好了不知几百倍。 手背上的伤,是殿下日日给我涂药治好的,名贵的贡品,不要钱似的往我身上堆,将我的肌理养得如刚蒸好的酥酪一般,莹润地裹着纤长的骨节时,将其装点得浮光似锦。 如果没有殿下,就没有今日这样的我,我的整个身子,整个心,都是被殿下打碎了重铸的,殿下该有任意驱使的权利。 所以当殿下将银针顺着我的指甲缝嵌进去的时候,我咬破了下唇也没吭声。 殿下不喜欢我受罚的时候哭叫求饶,即便她过去也并没有这样重地罚过我。 我曾以为,打断了一根竹板的那次,是最疼的。可这次比那次还要疼上数十倍——比起指尖那块软rou被劈开的疼痛,我的手心简直像是空落落地痒起来似的,直盼着殿下能放过我的指甲缝,再擎起竹板来抽我的掌心,哪怕抽烂了也好。 “青竹,你再说一次,你还想留下吗?”我朦胧的意识里听见她在发问,但我一开口就是哭腔,好像根本无力说出别的话来。 “不想,奴婢不想……”屋子里盛了新鲜的冰,我仍出了满满一身的汗。 我倒是很少流泪,我知道殿下不爱看,总是硬着头皮,忍着那种酸涩的反应,甚至几次想戳破我的眼睛,让它永不会流出让殿下不喜的东西来。 可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