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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雪夜 (第3/3页)
的冬天吐了口气,白气随着雪花于眼前消弭。 何为民那晚的话像一个诅咒,无时无刻不在杨榆的脑子里来回兜转。她头疼频发,发作时痛得厉害,这又印证了她被诅咒的事实。 何为州这几天时常背包回学校,杨榆并没有过多问及他的私事,她没有寻根问底的习惯,只是时常握着手机发呆,一坐就是几个小时,似乎这场大雪也让她变得迟钝。 杨榆的假期提前放了四天,她没有多余的兴趣爱好,一个人的时候也只是拿出手机刷刷网页。 冷风扑面,杨榆的鼻头被冻得通红,冷空气夹杂着烟味令她皱起眉头,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与父母通过电话,杨榆早已习惯他们的冷漠,在鼻头酸涩之前她伸出手用力地捻灭了烟灰。 有人在书里写过这样一句话,性欲与死欲,在最强烈的时候实则是一致的。 杨榆前几年去到过南方名山下求缘的寺庙,红墙上描金字体的“安”字早已被抚摸得褪色至模糊,那时周遭人山人海,杨榆独自一人,除了烧了根香,她什么也没求。 此时此刻,杨榆回过神来,大雪漫天,她对着天地一色许了一个愿望,长风滑过山脊线,斜吹的风将她的发丝扬起,杨榆双手合十,风和着雪将枯木刮得摇晃,落下的冰叶砸碎了湖面,这便是暮冬的仪式。 杨榆死了,在大雪封路的夜晚,她死得很干净,泡满温水的浴缸里溢满殷红的血液,她靠坐在浴缸旁,表情很安详,看起来不像是死去,更像在做梦,发现的人是何为民,他被吓得不轻,阴冷的空间里血腥味令人作呕,愣在原地许久他才想起来叫救护车。 何为州在听见杨榆的死讯时赶了最早的车回来,他踉跄着身子,几乎是跌撞着寻到医院,一路风雪难行,他甚至忘了穿上外套,推开门时何为州看见杨榆躺在白床单上,恍惚间以为她只是沉入了某个梦乡,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他又撇过头抹去,余光中何为民正坐在走廊靠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。 何为州试图擦干脸上的泪,无果。他知道,杨榆已经离开了,永远地离开。 何为州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杨榆的父母会是在她的葬礼,杨榆很像她的母亲,二人的眉眼都往上扬着,面孔藏着一股淡漠与倔强。火化仪式时杨榆父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仿佛那里躺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的人。 何为州不知道杨榆的过去,他几乎对她一无所知。 杨榆被安葬在老家,何为州每年都会抽空回去打扫杨榆的墓地,他没有刻意挑选她的祭日,有时会在寻常的一天。 何为州没有听从导师与何为民的意见,他毅然决然去了最南方的城市,那是一个从不下雪的城市。 杨榆去世的第三年里,何为州没有如期而至,他选择了投湖自尽,在月光投向湖水最澄净的夜晚,他喝了许多酒,酒瓶与球鞋整齐地摆放在岸边。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酒醉从而出现的意外。 何为州曾在社交软件发布几篇杂乱的博客,篇幅很短,仅有短短几行: 2月7日 下了暴雨,忘记带伞,又淋湿了一身。 …… 5月13日 我回恒山了,烟很难抽。 …… 9月8日 终于梦见你了,下次来跟我说句话。 …… 11月10日 我去找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