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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(第3/4页)
在那里做作地看。学生们看到他,会一面窃窃私语,一面有意绕远,他目光从书上挪开,朝正经学生们瞥一眼,就有一抹要惹是生非的架势。可他毕竟什么也没干。而我路过,也目不斜视,当陌生人一般。后来有回,他喝了点酒,问我:和我做朋友就真那么见不得人?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? 我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惆怅,认真道:冒着触家长老师霉头的风险跟你交了朋友,还不够有诚意? 宁扇自嘲地笑:我知道,在你们眼里,我的身份就是四个字——地痞流氓。 我点头:原来你有自知之明。 宁扇拍了拍胸口:可你一定不相信,流氓也有梦想。你猜猜看,我的梦想是什么? 我想了想:大哥大? 宁扇冷哼:大哥大?我爸有那玩意儿。我才不当他的大哥大。 我:不是你爸那个大哥大,是黑帮那个大哥大。 宁扇:那个我也不当,告诉你,老子要当歌星,要当艺术家。 艺术家?我打量着他,诚恳道:行为艺术你已经有了,剩下的可以加油。 宁扇就对我笑:你真幽默。他声音低了下来,又说:可我真的很爱唱歌,看来遗传了我妈。 我再后来才知道,宁扇的母亲差点成为歌星,当年她和唱片公司签约,却被宁扇父亲阻拦,拿宁扇做要挟逼她回家,归家途中出了车祸。 录像厅的碟片毕竟种类丰富,能看到许多家里电视没有的电影,整个寒假我还是隔三差五和阿骊溜去看片。也没有白看,听宁扇在小包间给我们唱了好几首他的原创。 除夕夜我们去姥姥家过。每年都是那些亲戚,三姑六舅谁的新婚对象谁又添了啼婴,我是不愿意记牢这些面孔的,一年象征性碰上一回,敷衍了事。堂内方桌上再架个好大圆盘,就能坐下十几口人。人虽无趣,柴火饭却是香的。我和陈年往往都是去东厢厨房帮忙。陈年坐在灶孔前烧柴火,我就搬个小马扎坐他身旁取暖,木枝燃烧声劈里啪啦,灶膛里跃动的红光映着他的脸,天黑光景里这么一看,竟灼亮得有些惊心。那眉眼已很接近成年人的锋利,我却稚气未脱。他怎么长那样快,都不等等我。 我和陈年又来掺和包饺子,年夜饭的饺子少不得塞三五个硬币讨彩头。数一数今年的客人,拢共十五口,我对陈年说:咱们吃到元宝的概率是三分之一。 陈年舀馅捏褶,动作娴熟,弯了弯嘴角:是百分之百。 我看了看手里的丑饺子,实在不懂怎么他包的饺子馅料饱满就不会溢出变形? 席间推杯换盏,祝酒辞吉祥话说了一路,面对一桌佳肴动筷频频被打断,我真是无可奈何。 有亲戚笑话我:醉醉你的敬词怎么和年年一字不差啊?长这么大了还在当陈年的跟屁虫呢? 我皮笑rou不笑:三叔,你不知道吗?当老板的哪用得着亲自写讲话稿? 就在我自以为反击妙哉之时,身边的陈年忽轻轻一咳:他是二舅。 我眼皮一抽,便举箸夹菜以饰尴尬。陈年低声笑:没事,当老板的记不住员工也正常。我乐了。要不说陈年是我哥呢。 饺子煮好了,热气腾腾摆上桌,个个圆润白胖叫人食指大动。等姥姥夹了,我们也不讲究自顾自开吃。忽啪嗒一声,情境有点微妙。三双筷子齐齐在饺子盘上聚首。我、陈年,还有个五岁的团团。我只是无意和他们撞上,倒是陈年举止有些意外,他是主动拦住了团团的筷。和小孩争食,这是他绝不会有的心思。但他此刻确实那么做了,还是当着一大家子的面。 我默默撤回筷子,把战场还给这两位,转而去夹隔壁盘子中的虾仁。陈年这时已经夹起团团本想要的那只饺子,对团团一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