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生(上) (第1/4页)
我从火场里救出来了一个孩子。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,我就知道,这孩子是个异种。 当然,也是我的同类。 他的眼神很迷茫,浑身是血地跌坐在废墟之上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像个婴孩一样无知且无助。 我应该杀了他。 从这场爆炸脱离我的掌控开始,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。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,我是审判塔的审判官,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,我都应该杀了他,以绝后患。 我对他举起了枪。 他眨了眨眼,翠绿的眼瞳里闪烁着光。他看着我的眼神…像一只初生的幼兽第一次看见猎物,好奇中带着本能的渴望。 我警惕地向他走近半步。 他动了,跌跌撞撞地朝我走来,样子有些滑稽可笑。我握着枪的手又攥紧了一些,只要他露出一丝攻击姿态,我就会立刻击杀他。 他缓慢又坚定地走着,直到终于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。然后他捧起了我的脸,吻了下来。我的枪管抵在他心脏的位置,微弱的跳动从枪柄处传来。 那能称作是吻吗?我不知道。直到终于从这事态中回过神,我才反应过来。 他是在进食。 那是他本能的反应,他啃咬着我的嘴唇,混着令人迷醉的血腥味。我内心的仇恨和怨念在唇齿交缠间被他逐渐吸食,只留下一股让人心颤的兴奋。 他抬起头,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种吃饱喝足的餍足。 我望着他清澈的眸子,放下抵住他左胸的枪,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。 然后我伸手将他抱在怀中,他的脊背在一瞬间僵硬起来。所以我揉了揉他灿金色的头发,试图让他在我怀里放松下来。 我将他带回了审判塔,对所有人宣布他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弟子。 这种行径显然是不合理的。其一,我在审判塔的资历尚浅,年纪也没比这个孩子大多少。其二,他的来历并不明晰,甚至连常识都很浅薄。 没错,在那场死伤无数的大爆炸里,他丧失了记忆。除了自己的名字“路辰”之外,什么都不记得了。 我给他打造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假身份,说他是我养在外面的线人,没有父母,是个孤儿。同时我将他的异能包装成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,是超乎常人的侦查直觉,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,毕竟有我自己这个先例。所有人都相信了,包括路辰自己。在我刻意的隐瞒下,没有人察觉到路辰的异种身份。 但我始终没有忘,我需要保证他始终在我的掌控之下。 我不能再接受事情脱离我的控制。 我需要规训他,规训这只忘记了自己身份的幼兽。 在我小的时候,曾经有人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。 如果给一只小象绑上他无法挣脱的绳子,那么即使它长大了,也会一辈子受限于这根其实不再能限制住它的绳子。 我同样把这个故事讲给了路辰。那时他刚被我带进审判塔,夜晚还会因为不安睡不着觉。我像哄孩子一样抱着他,给他讲睡前故事。 当然,这不仅仅是个故事。路辰毕竟不是动物园里的小象,出于我所剩无几的良心,我早就以这种方式告知了他我将要对他做的事。 路辰毕恭毕敬地叫我“老师”,而老师对学生天然就具有规训的权力。 我需要一些,能让路辰受限的“绳子”。最好是那种能刻进他本能,让他一看见就颤栗,不敢逃跑和背叛的东西。 精挑细选后,我选中了一样趁手又合适的东西——一根教鞭。 其实在现在这个人权至上的时代,已经很少有老师会使用这种东西了。而在审判塔里,也没有教官会用这种过家家一样的道具。拳头、带刺的皮鞭、电椅、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,他们有的是能让不听话的学徒乖乖听话的手段。 而我是不屑于对路辰用这些的。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,rou体的痛觉并不足以留下多深刻的印象。我需要的,是给路辰的灵魂打下属于我的烙印。我要他的一呼一吸,都属于我。 一根软硬适中的教鞭就刚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