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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(第2/2页)
多了,”我急于将她打发,“我爸妈都在外地呢,还能有谁打我。” 她欲言又止,但不再问。 另一件烦人的事是,当时讲我的那几个男生,其中之一就在隔壁文科班,还是小鸦的表哥,叫他秦帆吧。他是个刚愎自用的高中男生,长得还算有鼻子有眼,会读点文学小说,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,被几个女生追捧到得意忘形,还老来烦我。 小鸦也很烦他,每当他在窗子那儿打探时,我俩都齐齐翻白眼。 “以为自己是孔雀,实际上是只死鸭。”她骂。我被她逗得大笑。 19、 到了那年年底,爸妈自作主张,替我在学校里租了一间职工住房,为的是让我上课方便,不用太早起床。然而他们突然回来,把我吓得着实不轻。我狂奔回家,将抽屉里的画一把塞进包里,让他们看见我就死定了。无数张画里的男生就是哥哥,只有哥哥。 此前无论我怎么从爸妈嘴里打探,想知道哥哥究竟为什么没能出生,但他们就是不肯说一个字。到后来他们警告我,不允许我再说这个话题。 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些亲戚,但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。直到那一次,我在mama多年的好朋友那里得到了答案的碎片。我叫她杨阿姨。杨阿姨一生未婚未育,很喜欢我这个性格古怪的小孩。初三时爸妈从J市搬到深圳工作,跟同在深圳的杨阿姨通信变勤。爸妈回来看我,她刚好也回来办事。 我们四人仓促地吃了个饭。饭后爸妈有点儿事,只剩她陪我坐在租房里收拾东西。我终于找到时机,斟字酌句地问道:“杨阿姨,我想问问你,我应该不是我mama的第一胎吧?” 她先是一愣,从身上摸出香烟:“我不知道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儿……但你mama确实还怀过一次孕。” “后来怎么了呢?” 她沉默片刻,掸了掸烟灰:“我不太清楚,那时我在内蒙古工作。只记得你mama当时怀的月份挺大了,也不知道怎么后来就没了。” 我默然。哥哥站在很远处,他一直很反对我问这些问题,他说没有意义。 “你还小,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。”她忽然伸出夹着烟的那只手,揉揉我的头。于是我知道她自相矛盾,她知道内情,但她不愿意对我说。毕竟她一定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关于我的那些传闻。精神异常,臆想中的哥哥。我不再追问,只是任由她摸我的头。 她要回家了,上车前她又轻轻搂我一下,贴近我耳边说:“寒寒,不管怎么说,这都是你自己的人生,你要加油。不管你爸爸mama做过什么……不要被他们影响,他们的本意是好的。” 车窗逐渐摇上去,我的脸映在玻璃上,身后的哥哥表情晦暗。我们目送车子消失在黑夜里。 “都听见了?”我低头,佯装踢石子。 他轻不可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“开什么玩笑嘛。”我低声抱怨道。 “她说得没错,”他声音有点儿冰冷,“问这些没有意义,你有自己的人生。” 我的人生?我怎么能拥有自己的人生?我已经发誓要把我的人生掰成两份,一大半给他,一小半留给自己。就像童年时他与我分一块曲奇,他自己只吃下拇指大的一块,而我唇齿留香,满心满腹尽是饼干的甘甜。 我几近失控,要在大街上叫起来,但我拼命忍住。一转眼他又不见了,街上霓虹孤孤零零地流淌。鬼真是极其狡猾的,随时出现又随时消失,害得我没架可吵。 我失魂落魄,野鬼一样在街上游荡,边走边哭。路人纷纷侧目,我只好拐进小卖部,顺手拿了两罐啤酒。泪眼模糊地从桌上拿回找零时,旁边响起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:“老板,拿包软白沙。” 是秦帆。他目瞪口呆地盯着我。我转身就跑,他迟两步追出来,拉住我的手臂。 “松开,痛。”我龇牙咧嘴。 他触电似地放开:“你没事吧。” “我要走了。”我不看他的眼睛。 “我送你回去。”他语气强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