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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秋 (第1/7页)
稻妻城人对夜晚的动静并不在意。 其根源或许是前朝断断续续的宵禁令,以及一个战事不断的国家,总会星夜兼程地速递搪报。所以凭空听见马蹄声乱,窗外人影呼啸而过,大家窝在温暖依旧的被衾里边,都会心知肚明地想: 哦,估计明日的朝堂要热闹了。 能在这鸣神御所脚下开门立户的人,总是有这般冷淡自如的心肠。这似乎是一种刻板的印象,稻妻城中走过的每一个人,哪怕低如贩夫走卒,也是比其余地方要精明自利些的。 然而按照惯例,一地风气大抵与高位者的风格相关。大御所阁下如何,长公主也就如何,朝堂也就如何,她的子民也就如何。 「一国之君与一国之民,就好像煮粥。然而这水如何,米如何,都是由煮粥的人决定的。产地,品质,年份,器具,火力,时间。人本质上,也是需要水煎火熬,才有属于自己的时日。」 九条裟罗少时,曾在九条家本家的老管家那里听到这样的一段话。 那是个年近半百的妇人,来历似乎也平凡无奇,但家中的孩子们对她颇有几分敬畏。九条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,本家的,旁支的,都会被作为家族的资源。而这其中,不乏有些嚣张跋扈的,管教时常拿上头的大人来压下人,意思是还能叫说身份不如自己的骑到头上去了不是。 但她却不在意,不犯错还好,犯了错挨罚没有例外。 九条裟罗就被罚跪过几次,因为偷着去看三公子了。按道理,她不该和他有什么联系。在家族眼中,她是个女子,而清源是男子,眼下虽然女子当政,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男子总是要比女子有用的。 男子可以领兵打仗,可以谋于朝堂,可以铁石心肠,女子却是柔软的——世人认为,她们常常困侑于“情感”二字,做出些主观臆断的抉择。而对于每个有可能成为未来棋子的孩子来说,听话最重要。 老管家按规矩办事,并没有错。九条裟罗也并不怨恨她,对于自己罚跪的时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也似乎是在用她的方式体谅自己。更何况,她教给自己的东西,比这些更值得重视。 九条裟罗瞥了一眼足靴边的光景。宫内用的一砖一瓦都已经上了百年,稻妻城中大多数建筑,在京中大火时多有损毁,现今大多都并非本来之貌。 除了宫内的建筑。这里的一砖一瓦,全数是从几百年的烟火动乱中保存下来的。无论稻妻城中乱成何等样子,它自岿然不动,静卧在天守阁后,如一只匍匐的巨兽。 不远处,高大耸立的东大殿投下阴翳。稻妻今夜明月高悬,从这处看去,也不过是高了顶瓦几分。 或许是奔波,没有时间让她抛却思绪睡去,也没有喘息的时机,于是现任的九条家主快马加鞭赶回稻妻城,站在这月光如霜的夏夜里,无奈开始回想起一些往事。 也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如何。但九条裟罗没记错的话,她也就比那位长公主略长一岁,而那位,今年夏至前后才完婚。 说起长公主。 她先前同鹿野院说,要撇清柿泽案中与枫原府的关联,尤其是长公主。其实在说这话之前,女君与她见过一面,授意即是如此。 原话是,“我去影向山后,柿泽将军后续若出了什么事,便全权听长公主的吧。” 彼时九条裟罗已经知道柿泽家干的那摊子好事,即在歌舞伎町追杀她的下属,收买人点了春纪的歌舞台,与苦主商量之后苦主莫名其妙死了,以及天领奉行门口堆满了群情激奋的民众。说实话,要不是自己这几日没见过柿泽,肯定当面提他去天领奉行问话。 一件事怎么就能被他们这些人弄得如此复杂,主线还未摸明白,其中就又扯上了长公主。 这些年,九条裟罗实际上是长公主直接或间接的辅助者,事情始末,除了女君与长公主清楚之外,也就是她了。不过她自然心知肚明,某些事还是两位关起门来说话,她并不算知情,只是浮于表象的一个帮手罢了。 上次遣间的事,尸体和现场都在九条裟罗手上过的,她能不清楚,这位是死于一刀致命的伤吗。 其实想来,那些人有一点说对了——女子对于“情感”二字是重视的。所以她们擅长抓住一切情感的端倪,有时仅仅凭直觉,就能判定下一步的动机。 火烧天守阁一事,由她和神里绫人全权负责查处,一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