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朽木 (第1/6页)
我,孟烦了,一介朽木,点不着的阴湿劈柴。一天正无知无觉躺在柴堆上晒太阳的时候,被一泡热乎乎的狗尿滋醒。蒙昧后第一次睁眼竟然是一只土狗抬着后腿冲着我,实在是有碍观瞻。 无奈我没胳膊没腿,既不能踢也不能踹,更不能揪着他后颈皮一丢了之,只好受此浊物浇灌,真是羞煞人也。所以我成精后第一件事必是先长出一张嘴,痛骂这个不知羞的家伙。无奈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什么风水宝地,更无天地精华好吸收,只能日复一日任由这只土狗三天两头来尿一泡。时间久了,我脚边,倘若我有脚,长出了一丛狗尿苔。 终于有一天,我能发声了。就在这厮再次抬脚准备拉闸泄洪时,我怒吼了一声,惊得那土狗一哆嗦,把尿憋了回去。那蠢物转头看了一圈,并没看见人,于是再次摆出架势。这次我咳了两声,终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,于是字正腔圆地打算教化他一番,做狗就要守狗德,讲卫生懂礼貌的才是好狗。谁知那狗突然口吐人言,把我吓了一大跳。“咳什么咳!撒尿没见过!” 那破锣嗓子真是惊天动地,我被吼得一时忘了说辞。先礼后兵,从之乎者也到去你大爷统统忘记了。只是输人不输阵,我只能撑起面子说:“你尿人身上还有理了?” “你是人吗?”我一瞧自个枯瘦的原貌。“柴火也不行啊!我还怎么烧?”“那我还救你一命呢。”此狗豪不羞愧,甚至又凑近习惯性地抬起后腿。我一看,是可忍,孰不可忍。人可忍,狗不可忍。于是用了我所有的一点精气要化出一条腿来狠狠踹他屁股,只听见那狗嗷呜一声弹开,语带羞恼:“你怎么这么阴险?还戳我屁股。”我正得意,听见这话就要纠正,是踹不是戳,就听见嘎嘣一响,我那条勉强被称作腿的细弱枝条已经折了。这就是我那条瘸腿的由来。 后来这家伙把我叼到他的狗窝名曰治疗,实则把我当成痒痒挠,不得劲了就在我身上蹭蹭,蹭得我身上有一段油光发亮的。要是喜欢盘玩核桃的北京大爷看见了,肯定十分欣赏。我气极,但是没有拳脚以示惩治,只能在这垃圾堆一样的地方住下来。这家伙几乎什么都捡,就差路边的牛屎没有收集,简直跟恋物癖一样。只要捡到,就被划为他的,包括我这个瘸腿痒痒挠。 说起来他住这地方还颇有名头。乃是日军挖空一颗百年神树所做的堡垒,后来被弃置变成废墟。有一天刚好碰到这厮犯起那刨土打洞的瘾,竟然意外挖出了一个狗洞直通内部。据说那一仗是尸山血海,流血漂橹,说起来十分地阴森恐怖。但到了这家伙刨开一个洞口时,里面是平平无奇,空空荡荡。这土狗就把此作为他的据点安居下来。 我们的族类在这西南边陲本来是繁衍兴盛的。树木花草郁郁葱葱,山鬼精怪各有所在。人又不多,净是我们可以放任生长的空间。南天门上这颗神树更是我们聚集参拜,灵力旺盛之地。只是人打起仗来就没完没了。等到炮声四起,神木被挖空做碉堡,这的精怪鬼神也散得差不多了。这些都是早于我有智识的龙文告诉我的。他还说自己是沾了神树的灵气才开窍的。我撇撇嘴说,你丫不是搁神树脚下撒尿了吧。他嘿嘿一乐,也不否认也不承认。 他平时到禅达东岸一户人家讨食,主要是冲那家的小孩。不过依我看,那是连偷带抢。但小孩从不怪罪他,只是下次把碗举高高,用商量的语气说,你别抢。这家伙明明听得懂还要装出一副蠢样,往他身上扑。小孩就跺跺脚,强硬起来。再这样,以后都不给你吃的了。这家伙才老实坐好,等着小孩夹给他一块带rou的骨头放在石板路上。这狗亲热到甜腻地舔舔小孩的脸,叼起骨头甩着尾巴走了,然后下次继续出现,如法炮制。要不说狗不过八年,这家伙精得跟人一样了。 当然这期间我也不闲着,努力修炼力争有天能实打实踹他一脚。然后万事开头难。第一次化形我从正面还像个人,从侧面像一张话片,还是很有历史风韵那种。十足的妖异。都怪这家伙窝里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东西,只有一本带插画的古籍。这土狗笑掉了大牙,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,后腿还扑腾个不停。我恼羞成怒踏了他尾巴一脚,也是轻飘飘的,毫无力道。这家伙的嘲笑更甚,翻着肚皮扭得好不快活。 我心烦意乱,飘了个角落蹲着。他还不放过我,颠颠追到我脚边。你变人多难啊。先变个猫啊狗啊跟我一起去讨食。我心想有道理。野猫还是看得到的,可以参照。但我还是十分嫌弃地说,谁要跟您一样摇着尾巴去巴结人。他难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