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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三 魂何归处 (第1/3页)
章三 魂何归处
西出洛京三百余里,便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濯濯山丘。 其时正值春末,日近黄昏,放眼过去却是一片萧杀。 零星点缀其间的松树矮木分毫不见郁郁葱葱,仿佛被雷劈火炙过一般焦黑枯黄。 偶然经过几个村落,尽已是残垣断壁,乱石枯骨,杂草寥寥,干枯的河床被烈日炙烤的皲裂如鳞。 “我里百余家,世乱各东西,人生无家别,何以为蒸黎。” 一人一骑的袁丹丘信马由缰,在几近废弃的黄土官道上踯躅独行,喃喃自语。 “大道如砥,天意无疆。” 唏嘘不已的袁道长怅然叹道,“那些个纤尘不染,羽衣飘飘的道君真人们,谈笑之间便是刀兵四起,嗔然一怒动辄血溅千里,又怎晓得世间的蝼蚁饿殍遍野,艰难如斯。洛水上琼楼画阁,才子佳人,流光溢彩,宛如仙境,岂知这数百里外人烟不至,山鸟飞绝,百草零落,又是如此一番破败光景。” 老道嘿声自嘲道,“那糟老头封了吾等修为,历遍红尘,踏尽山河,想来倒也有几分深意。” 一时若有所思,惘然无语。缓缓而行,浑不觉日沉月升,薄霾渐笼。 山气凛凛,阴风朔朔,远处几只绕树盘旋的寒鸦哑哑而啼。 神游物外的袁道长收拾心情,眺目望去,崎岖的山道尽头,荒野之间偶有三两凌乱坟茔土堆,碑石潦倒。 沉吟片刻,袁丹丘收起缰绳,跃下马来,眼光闪烁。 老道嘿然讥诮道,“翻过这几座山头想必便是那冥狱乱葬岗了,倒要看看胡家小犬故弄玄虚,装神扮鬼,意欲何为?” 又是犹疑半晌,咬了咬牙,从衣襟中拿出一张黄纸符箓。 老道喃喃道,“用一张,少一张,天杀的元老鬼,若不是这糟老头锁了某的金丹紫府,想贫道堂堂炼神服气,驾鹤御风,旦夕千里的七转真人,又怎能落得如此潦倒窘迫,区区一张遁天丁卯符都恨不得撕成几份用。” 袁丹丘扶了扶如意道冠,磨了磨牙,捏了个道诀,铮铮有词,将金光浮现的丁卯符附在衣襟上,荡荡悠悠的浮上半空,身形逐渐若有若无,终是在弥漫缭绕的浅浅山雾中杳然不见。 夜色渐浓,山暮晦暗,翻过数里疏疏密密,高低错落的坟茔土丘,山势陡然一变,突然陡峭嵯峨起来,横亘绵延的山岭一劈为二,眼前赫然便一个巨大的天坑。 方圆数里阴气翻滚,腥风如稠,盘亘千丈的肖氏铁丘坟仿佛一只硕大无朋的墨色旋龟匍匐其中,狰狞咆哮。 “公肖氏重眸,姿气雄果,嶷然万众之中,无不辟易而退,天下之言勇者,以肖公为首。未尽殿邦之用,遽赍入冥之恨。知与不知,孰不嗟悼?洛水西流,终峰北挚。长号立铭,泣尽继血。” 隐匿半空,凭风而立的袁丹丘面色凝重,仰首望着铁丘坟前螭首龟趺上,数丈高的乌玉石碑。 一字一字默颂着碑铭,老道暗自思量,“想那肖重眸满门抄斩,枉死黄泉,这碑铭却是厚重苍凉,字字泣血,句句诛心,究竟为何人而立?” 左思右想,袁道长只觉疑窦丛生,理不出个头绪,便也不再迟疑,袍袖一拂,取出最后一杆引魂幡。 左使大人微阖双眸,喃喃自语,“胡家小犬再三交代这八杆引魂幡须插入镇圭石兽,一路而来休门、生门、伤门、杜门、景门、死门、惊门七方镇圭石兽均已陆续找到,独独不见那开门圭石,某算来算去,开门圭石难道就是肖氏铁丘坟前这八丈龟趺石碑?” 袁丹丘突睁双目,手捻鬼谷墟的六甲解龙诀,心中默念,“阴阳顺逆妙难穷,二至还归一九宫,若能了达阴阳理,天地都来一掌中。肖公重眸,魂兮归去。疾!” 但见那杆引魂杆盘旋起伏,悲鸣数声,便不偏不倚,直直插入石碑下的赑屃螭首。 夜色沉沉,原本似墨如染,万籁俱寂,霎那间惊雷铿锵,万磬轰鸣。 千百道白蟒般的闪电将滚滚黑雾劈得分崩离析,一时间铁丘坟方圆数里几如白昼。 磅礴光影之间玄阴锁虺大阵骤然浮现,八方镇魂石兽上的三尺引魂幡迎风而长,擎天蔽空,伫立在玄阴大阵的生死八门,天坑上下一时电闪雷鸣,罡风怒号,万鬼齐悲。 光彩陆离,纵横交错,宛如倒置玉碗一般的玄阴锁虺大阵,晦明变幻,坚持了数息,哀鸣几声,终于如梦幻泡影,轰然破碎。 天倾地陷之间,衣袂飘飘的袁道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