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老家房子着火(察觉到心意) (第3/4页)
他将摩托停在路边,凉伞下中年人正在打瞌睡,闻声睁开眼热情地招呼两人:“靓仔,买点草莓带回去,现摘现称,绝对新鲜!” “要两个篮子。朝阳,摘下来的放在篮子里,回来称重。” 朱朝阳接过,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:“好的张老师。” 少年深邃的眼中泛起涟漪,显然对亲手摘草莓极为期待。张东升站在不远处,情不自禁对着他按下快门。 翻看着相片,他的脸上带着些微笑意,更多的则是感慨。朱朝阳和他父母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十分亲近,他父亲离婚生下他meimei,对那个家庭的关心远远比朱朝阳要多;对母亲的话也从不忤逆。 所以他才小心翼翼,不敢提出更多的要求。很多习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根深蒂固,伴随一生。 张东升只见过一次朱朝阳发自心底的笑。 还是在首次相遇时,朱朝阳和严良、普普站在一起,不知道因为什么笑得格外开心。张东升从车里出来站在他们面前,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朱朝阳脸上飞速黯淡的笑容。 此后就再也没有了。社会的压力接踵而至,将两人塑造得面目全非,不仅仅是他们,所有人都迎来了各自的劫难。 有人死了,有人活着。一切画上了句号,却依然有些东西刻在无字碑前,无法被岁月冲刷洗净。 至少在他面前,朱朝阳再也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时刻。他的笑是伪装的、冷淡的、不那么真切的,更多时候漆黑的眼底涌动着无人能懂的思绪,以及重重迷雾。 可是方才,他从那双永恒不变的眼里看见了一点点微渺的光。他将这点光拍摄定格,望着它久久出神。 他突然想起大学老师在课堂上教给他的那些话,指导他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教师。早些年奉为圭臬,而很快又被抛诸脑后的哲理一一浮上脑海。 深陷海潮的人有可能因为一座灯塔的指引,泅水向岸。 为了天才的笛卡尔,他想做回一位好老师。 朱朝阳拎着满满一篮子成果走过来,看见他手里空空如也,张东升顺势把两人的篮子交换了:“把我那份也摘了吧,我给你拍几张照。” 朱朝阳脸上的不自然消失了,他点点头,换了另一边的棚子,对于司空见惯的农家情景,张东升没什么特殊情结,只是莫名觉得此时此刻是值得被记录的。 直到两个篮子都装满了,张东升带他去结账。朱朝阳问道:“能给我看看照片吗?” 张东升取下相机递给他,朱朝阳翻动着里面一张张照片,这两年技术经过迭代,像素比之前清晰了不少,朱朝阳调试镜头,对着和老板砍价的张东升也拍了一张。 提着塑料袋的张东升瞧了一眼,不知道朱朝阳是怎么找到这种死亡角度的,有些无奈。 朱朝阳坐在后座,张东升一拧把手,趁着太阳还没到正空,朝村口的小吃街驶去。 直到傍晚他们才踏上归途。天幕星沉,倒映着群山环绕、灯影相接的村庄,袅袅炊烟从千家万户中升起,渐渐融入雾蓝色的夜空。 见惯了城市的现代化建筑,朱朝阳一时间被充满原始美感的景象迷了眼。他找不出词汇去形容,也无法用几何形状界定,只是本能地为其所吸引。 “张老师,我想到了普普和严良,我和他们躺在木船上,仰望的也是这样的星空。” “张老师,我爸爸没带我去过这么多地方,真的很谢谢你。” “……” “张老师,对不起。” 张东升没有回答他的自言自语,兴许是听到了却始终默然,他一直望着前方,任由朱朝阳自顾自说下去,直到说完为止。 曾经能够随意摆布他们的人和事,如今却变得不再重要,他们携着人生未解的谜题,匆忙奔向远方。 远远地,张东升望见了自家的红房子,只是那冲破黑暗的火光令他心底一沉,加快了速度。若隐若现的黑烟源源不断地从一楼升腾,逐渐变得浓郁,大火盛放出骇人亮光,将周围的野草一同烧得焦黑。 火势太大,好几户邻居的人拎起水桶朝墙根处泼,却如同杯水车薪丝毫不起作用,烈焰散发出guntang的热度蚕食着周围的氧气,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席卷着人们的面颊,让那些想要靠近的人齐齐逼退。 张东升刚停好摩托,便朝人群中央冲过去,周围看热闹的救火的打119的人都看向他:“你叔叔还在里面,火太大了我们进不去,等消防人员过来灭火吧……哎,哎东成你别往里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