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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春晓 (第1/4页)
六月初,凌肖下山取药,街上张灯结彩,说是在为庙会做准备,很隆重的模样。凌肖把这消息带回山上,意图自然不言而喻,于是,在又一次收到一同下山的邀请后,白起沉吟片刻,接着侧身拿起他的剑。 “且接我一招。”他说。 先是风起,而后叶落,一瞬间飞沙走石,烟霏云敛,来势汹汹,去势也匆匆,只听呯嘭清脆一声响 剑锋不过一闪便过。白起收了剑,道:“先前你果然是隐藏了实力。” 他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,面上也只是如往常那般皱着眉。凌肖避而不答,笑道:“这下可以同意了吧?” 白起点点头,他很吃凌肖的这套,总是会被轻易转移了话题,不再追究先前的事。“但是,”他又说,“不管结果如何,我都会同意。我只是想和你比试一番。” 他使劲睁着眼睛,努力看向凌肖的方向,隐约有一块阴影压在视线里,白起听到自己颤动的心跳,还有凌肖的笑声。 凌肖笑起来应当很好看。他想。 凌肖抬起手臂,不动声色地抹去侧颊的血痕,语气轻快,不知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地夸赞道:“大师兄的剑,果真非同凡响。” 大师兄并非是属于凌肖的大师兄,这称谓当然有所来历。 白起出身自临清宗,母亲温苒乃是临清宗前任宗主之女,本该早早拜师,然他自幼丧母,父亲白焜叛出宗门更是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一桩丑闻。前任宗主怜惜他命途多舛,常常带在身边照拂,至及冠,外祖去世,他在宗内仍旧没能定下合适的辈分。 若是要弟子称其师叔,自是有许多人不服气;但若是当作后生对待,因着其父之故,又无人愿意收他做弟子。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位,自是引来了不少零言碎语,所谓大师兄之称不过来自宗内的戏谑,说他既非师长,又非名册上的同门,却生来就在临清宗,称其师兄,难免有挖苦之意,白起却不以为然,少与人来往,活像个剑痴。有人笑他:“果真是我们临清宗独一份的大师兄!” 如此讽刺的称呼,却因为白起的名气愈发响亮而逐渐成了他的雅称。四年前,他初出江湖,一人一剑杀进血雨山寨,直取寨主项上人头,又在数人围攻下安然逃脱,一时间名扬武林。百毒堂、燕影楼、阴煞派……随着诸多魔教受创的消息传出,白起的声望一同水涨船高,俨然已是名门正派的风云人物,新一代的武林代表,众人都诚心尊称一句大师兄。 大师兄为人正直,嫉恶如仇,清风剑只斩jianian邪之辈,不曾意气用事。这确是奇事,不堪的成长境遇成就了一位大公无私的君子豪杰,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,厄运专找苦命人——新年伊始,白起瞎了双眼,卧床数月后离开宗门,自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。 阳春三月,山上来了人,白起正在后院的草屋里熬药,倏忽察觉正门有人声,暗暗一惊。他挨着墙往大堂走,另一只手摸住剑柄,转过拐角,脚下踩了个空,没来得及稳住身形,剑鞘带翻桌子,好大的动静。 那人闻声起身,一言不发,气氛凝重。白起有些狼狈地站定,正欲开口,先一步听到对方的声音:“你的眼睛怎么了?” 白起一怔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瞪大了眼,努力看向不速之客的方位,闻声叱道:“你来这里做甚!”那人向前一步,压住他的剑柄,仍是问:“你的眼睛怎么了?白起?” 来者不善,力量可与白起较劲,剑抽不出鞘,白起便以手作刃向前劈去。他失明后少有与人接触,更毋提打斗,这一掌自然被轻而易举地躲开,于是循着风声正欲拔剑,又被一股蛮力压制。两人交手数回,对方如同猫捉老鼠,颇为戏弄,白起突然停下,他平静地想:也许这就是我应有的结局。 他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