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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生而 (第2/3页)
的音乐盒小人断断续续,她不确定还能坚持这种反抗多久,她只知道如果这股力量消失,自己会彻底疯掉。 以前她从没有骂过一句脏话,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粗,就像世人对于芭蕾演员的印象——优雅、矜持,的确如此,她在那样的教养中长大,时刻保持良好的仪态是刻进骨子里的。 可是人一旦尝到野蛮的情绪表达,向下滑落是轻而易举的。 他的血,她的汗,粘腻的液体交连在一起不分彼此……他变得和她一样狼狈。 阿尔西亚停下来,一条沾了水的冰冷布巾便趁机按在了她的脸上,微凉的手一缕一缕拨开黏在她脸侧的湿发,从突突跳着的太阳xue慢慢擦拭到她汗津津的脖颈。热意和怒火滋滋地冒出青烟,从她的身体里迅速抽离。 神经性的抵抗仍触动着她的身体,手僵直地抵在胸前,隔开两人仅有的一点距离。 “放开我,” 她哆嗦着推他。 “好,但答应我,艾尔,不要伤害自己。” 百叶窗投下的线状光斑,附在他明亮的眼睛上,他关切地注视着她,好像真的在意她是死是活…… 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,她心不在焉地点头。 阿尔西亚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亲切地叫她,虽然是她的哥哥,但在二十天前,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存在,自然也从没有见过他。 她出生在赫尔辛格的一家剧院,母亲靠在洗衣房的体力劳动维持生计。直到她六岁那年,母亲通过剧院老板得到了一次的登台合唱的机会,她的天赋被发现了,凭借厚重而有穿透力的声音,很快风头胜过了当时剧院扮演《游吟诗人》阿兹切纳的戏剧女中音。 母亲的红发让她备受鄙薄,但她的歌喉,她的容貌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——如果你见过她,听过她,你就不会忘记她。有了几部叫座的歌剧傍身后,在阿尔西亚八岁时,母亲结识了旅行中的多雷芬男爵,成为他的第三任妻子,不再抛头露面去剧院唱歌了。 也许是因为早年的经历,婚后母亲坚持将她送进了芭蕾舞校学一门本事。芭蕾舞剧红火的那几年已经过去,只有大型的剧院仍乐意培养芭蕾舞女作为歌剧的附庸。 舞校是供食宿的寄宿制,阿尔西亚清楚地记得自己一开始如何不愿离开母亲,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慌,仿佛她又一次要从母亲的zigong来到陌生的人间,只是这一次等待她的不再是温暖的怀抱。她所担忧的后来逐一印证,在舞校的这些年,母亲极少来看她,写信常常也只能得到只言片语,唯有每年两次假期,她去多雷芬庄园小住,才能与母亲相聚。 庄园坐落在奥匈帝国北境的河谷,风景秀美,宁静富饶,但她不习惯待在那里,男爵老得足以做她的爷爷,永远在高谈他的过往云云,他的两个女儿,阿塔丽纳和贝茨,年轻的贝茨婚后定居在了瑞士,和母亲年纪相仿的阿塔丽纳则寡居在庄园与她的父亲生活,偶尔见上面她们的态度都很冷淡,阿尔西亚也识趣地不想多去叨扰。 所以,你可以想象,生日的清晨,她从练舞室的窗口看见母亲时的惊讶,阿尔西亚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,胆怯得不敢投入母亲的怀抱。 几个月未见,母亲结实的肩膀似乎变得有些消瘦,藏在帽子里的红发泛起了铁锈般的橘色,皱纹在她的眼角眉梢生根,种下一条又一条哀愁的沟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