猎狼记_第七回 淑夫人走险传密信 北院王黄雀取螳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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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七回 淑夫人走险传密信 北院王黄雀取螳螂 (第5/5页)

坐实。” 洪振想了片刻,道:“捉贼捉赃。戏要做的真。若可栽赃一封密信在锦绫院的人身上,那样是最保险的——”

    昭立刻打断,摊手道:“锦绫院助前启遗民谋反,证据确凿,何来的栽赃?” 言下之意,何须管证据从何而来?

    洪振忙颔首,赔笑道:“主子说的是,只要找到证据便了。” 又禀道:“主子,锦绫院的人今日去了黍离殿。奴怕淑夫人起疑,没敢派人在外间偷听。” 说罢,将那对玉钩拿出来呈给了主子,继续道:“内室暗龛里的奴婢说,淑夫人确实写了什么东西交给温轶青手下的那个锦工,叫颜平之的,只不知写的是什么——主子,或许是确凿的谋反证据,要不要奴带人搜一遍锦绫院?”

    昭接过玉钩,端详把玩了片刻,确是上好的羊脂白玉,落日下像极了那个女孩子映着烛光的肌肤,道:“不,不可打草惊蛇。锦绫院的人横竖只得进出黍离殿两次,一次量身,一次送衣。那位淑夫人是个聪明谨慎的,不会头一次就铤而走险。孤猜想她这次送出的信,大概是家书一类。即便被查出来,也并非谋反大事。若今次能成,等锦绫院的人来送春衣的时候,她自然更加大胆,想方设法将秘密机要送出。” 说罢,轻摇手上的《左传》,笑道:“正是《郑伯克段于鄢》之理也。” 说的是郑伯一次次纵容宠弟段,故意让祸根蔓延,诱使共叔段得寸进尺,愈加骄横,终于起兵造反,被郑伯克于鄢城。

    洪振颔首曰:“是。主子这一把火烧了锦绫院,也烧死了上京的新政。明眼人都瞧得出,咱们给过汉人机会,也给过汉化新政机会,锦绫院全是按南朝形制让汉人建的,主子还对庸德公礼遇有加,是他们自己不识抬举恩将仇报,日日想着复国。有了这次谋反,上京那帮汉臣想来是半句也不敢多说了……谋反的重罪,便是有人带头闹事也没人敢跟了。您也算在漠北六镇那帮亲贵面前做足了姿态,宗王们总该消停消停了。以前那些不信北院反对新政的人,这回总该……”

    洪振话说到一半,忽然注意到自家主子神色一沉,不知什么惹得主子不悦,忙住了口,听他道:“那日,你把孤母妃的牌位从宗祠请去西偏殿,摆在离锦绫院最近的屋子里,朝西的窗户前。孤要她亲眼看着。”

    洪振一怔,不敢马虎,忙垂眸应是,片刻后斟酌着问:“启禀主子,事成之后,锦绫院和永安宫的人怎么处置?”

    昭一挑眉,“这还用问?该凌迟的凌迟,该车裂的车裂,该赐死的赐死。” 忽想起什么,问:“你刚刚说今日锦绫院派去的人是颜平之,可是就他一个?” 洪振忙道:“嗳,是奴禀的不清楚。去的有俩人,一个是颜平之,一个是温督官本人。”

    昭蓦然觉得一阵郁闷烦躁,好像自己在仔细安排的计划谋算中,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宜;这被长久忽略事宜现在忽然跳了出来,杀了他个措手不及,让他心里很不痛快。他却想不明白这要紧的事宜到底是什么。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,朝着既定的目标发展,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。

    他烦郁的挥了挥手,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昭细细地想这件事。如果他愿意,他随时可以把那女孩子的身份揭穿,把她从锦绫院移往玉熙宫;但即便如此,他心里依旧很不痛快。这是种陌生的滋味。他已经有许多年未曾感受过,但却极为强烈,好像一根弦,在胸口中不断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,算不上疼,但总是隐隐揪着,让人很不舒服。他闭上眼调吸,脑中渐渐浮现起年幼时的画面:年纪大的哥哥们比赛爬到树上摘鸟窝,他们取出鸟蛋,再把鸟儿们辛辛苦苦搭建的巢扔在地上,精巧的小窝儿一个个被摔得稀烂、踩得粉碎。他们跑开后,他用泥巴,用唾液,尽力想把零落碎散的小树枝弄到一起,但却怎么也糊不起来,于是坐在树下急的哭……

    他猛睁眼打断了思绪。西风瑟瑟,残阳将尽,寒潭中一片折戟残纛,上笼薄薄一层血红烟雾,凄艳迷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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