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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 第一章 前往武威 (第2/7页)
“驾——” 我的另一个朋友在车厢的舆驾上抽了一下鞭子,喊了一声。 我把目光从小玉转向他,凝视着他的背影……啊,我不需要看,脑海里就能清晰地浮现出他的眉眼,他的身姿……他一头黑色长发披在身后,额发中分,眉宇英气逼人,面庞清癯。他身材高大挺阔,驾车时穿胡戎显得矫健干练,闲暇时穿深衣显得沉稳毅重。当他在深衣外面佩上我送的香囊,骨节分明的手指戴上小玉送的宽戒时——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,一般是到了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而我们正好停下来扎营期间——他浑身便会散发出特别迷人的儒雅气息。 俗话说人靠衣装,这不假,但是人本身的气质才是决定性因素。我这个朋友平时的样子不像凉州人,倒像土生土长的中原世家大族出身的精英贵族。他既有士大夫追求的谦谦君子之风,又有门阀贵公子那种天生的泰然自若,还有一种城府老道的高深莫测。 在我这半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里面,他的岿然不动、静虑深密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。有时候我害怕看他那双铁灰色的眼睛,那双眼睛像一个无底洞,它不发出什么东西,却能把外界传来的事物尽数吸纳,用深不见底的黑暗把它们全部吞没,一点残渣也不留下。跟他对视,有一种越坠越深的恐怖感,那里面除了虚无,什么都没有…… 为什么呢?为什么他的眼神能够如此冰冷,如此决绝,近似虚无?一开始我以为那是礼貌的掩饰,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似乎是他的本性,他的本性就是冷淡,他几乎没有情感的波动……如果是这样就好了,如果事情只是这么简单,那么我会轻松、愉快很多。事实是,有的时候他会展现出可怕的一面,我必须时刻注意保护好自己。 听我这么说,阁下是不是以为他会打骂我、伤害我?呵呵,恰好相反,我保护好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为了别人。因为一旦我遭到伤害,或是有这种潜在的风险,那么我的这位朋友就要变天了:威势会取代儒雅,冷酷会取代谦和,残忍会取代沉稳……他会瞬间从一个君子变成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魔头,宛如平静的大海突然电闪雷鸣,惊涛骇浪……注意了,他不会跟你发怒,他甚至不会跟你争吵,不熟悉他的人不能预见那种危险,只有我能侦测到他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信号,标志着他将要采取雷霆手段…… 我们这一路遇到了不少危险,我受过几次伤,当他觉得对方是故意的、带着恶意的、不可原谅的时候,那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。他的处理方式过于心狠手辣以致于我不能在这里讲出来。 哦,对了,我还没介绍我们的行程安排呢,让我来说明一下。汉中之战结束时已是深秋,我们参加完迟到的中秋庆典才踏上旅程,那时秋季的节气只剩下霜降。我们按照既定的路线,沿陈仓道北上陇右,假扮成商人进入了魏国领域。 由于汉中之战魏国大败,陇右震动,凉州全境爆发了起义,反抗魏国统治。我们原本打算靠着贿赂通过关隘,没想到陈仓的入口根本无人把守,当地的官兵都忙着镇压起义去了。我们进入凉州境内,所见到的是一片生灵涂炭,满目疮痍,社会秩序已经崩塌,盗匪横行。我说有几次受伤,就是遭到了匪徒的袭击。幸好我的这个朋友很熟悉凉州的地形,走的都是隐蔽又安全的小路,最大程度地避开了战乱和动荡。 我们要前往武威,看望这位朋友的母亲,当我们逃离凉州时,他的母亲留在了那里,如今音讯全无。我的父母据说都已经去世了,我衷心祝愿他的亲人平安。他很少表露情绪,而在母亲这件事上他流露出的急躁和关切可以说相当明显了,他说他所有的亲人只剩下母亲了,我知道他一定很担心,换做是我也会这样。 我们走了很多天,离目的地不远了,不料这个当口又遇到了一伙马匪,这就是我们的车不停颠簸的原因:我们正在高速前进,试图甩开后面那些穷追不舍的马匪。 “驾!”我那朋友又抽了一鞭子,“嗖”的一声,几颗石子从门前闪过,差点打中他。那些马匪一边发出怪里怪气的呼哨声,一边朝我们投石,这种石头不大,但被打中肯定会流血的。我提着银月枪半跪了起来,打算出门帮他。 这杆枪来头可不小,是蜀将赵子龙师门祖传的宝器,据说取用了西方神树的树枝制成,具有耐热耐冷耐腐蚀而绝不折断的特性,枪身上也确实光洁锃亮,没有一丝划痕。 临别时他把这杆枪和一顶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