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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 (第2/3页)
“少爷教我学诗,我问少爷,能不能做他的学生,他就不理我了。” 她的声音很轻,有如天光落下的宁谧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 “他虽教过许多学生,但在他心中,只有一个人是他真正的学生。那个女生叫于莫莉,她三年前毕业后,就与邱雎砚断了联系,邱雎砚如今一直都想找到她,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。” 大概束春鸢是邱雎砚带回来的,她出身不好,是个苦楚人,来到这里之前又差点被骗做了青倌,所以邱绛慈对她多有关照。她不吝啬告诉她这些,也是想让春鸢早点认清,一厢情愿是不够的,他太执着。而太久不提起这个名字,于莫莉的模样还能够清晰浮于她脑海。 于是,她又接着说起,她第一次见到于莫莉,是五年前她们放暑假。 “她和邱雎砚约定回国后见面,她坐自己家的船从上海过来,晚上才到。我和邱雎砚就提灯笼到渡口接她,她穿了一件茉莉黄淡芓紫蝴蝶印花的旗袍,梳了一个双圆髻,戴了一对珍珠辑珠,琉璃灯影下,明媚动人。当时下过一整日的雨,天边月光淡淡,风凉如水。我们走过拥夜的长廊下,她主动提起和邱雎砚是在他教的文学课上认识的,她不是学文学的,只是帮一位同学代课,她说她还记得那节课上,邱老师讲的是六朝诗歌……她很健谈、爱笑。我们一起消闲了几天,到园林看戏、夜游山寺、做菖蒲酒,算是我一生之中开心、得意的时候了。” “真好啊。”春鸢点头感叹,听起来也会让她陷入自己的怀念里—— 黄昏过境的傍晚,河水竟照夕天,过往的风把倒影揉碎得潋滟,爸爸一天的劳工也随之落幕了。跟随爸爸身后的她,看着这个在岸边洗围桶的男人,她对他的苦和恨不动声色。 回家的路上,爸爸告诉她,巷口新开的那间饭馆的老板,他认识,又指着流淌的那条河说,年轻的时候,他在那里撑船渡客,后来闹了荒,种不出什么东西吃,村子里走了很多人,到了别的地方去,也没有再见过他。 这样年月的事情,爸爸从来没有和她讲过。原来,从前和现在都苦难,她转过头望向身旁的河流,是不是只有它日夜不改。爸爸又说:“前些天,和饭馆的老板在巷口碰了面,得知他的饭馆新开张,还缺人手,我让你去帮他的忙,赚不到什么钱,也会辛苦一些,但不会挨饿。” “话说回来,你都学了什么诗?”邱绛慈平常不爱说话,但一说起来话就会没完,如果不是说到自己一时恍惚了。 春鸢倒不会陷入,她抬起头看向邱绛慈的方向,观世音一样的手垂搭在榻边,朝她笑了一笑:“我不太记得了。” 其实,她都记得。 邱雎砚告诉她,今年夏天结束之前会回来,不会再离开了,故教给她一首《七月》,讲到一半未完,她无心问他能不能做他的学生,以为他会喜欢这样的回答,但没想到出了错,原来连老师都无法得到最开始的答案。 她退出楼阁,来到邱绛慈口中那道她们当时走过的廊下坐了片刻,纵是东风,这样的日子太零落,风一吹,就能够把每一个人吹散。 等到邱雎砚回来,不止春天结束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