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）承泽说：叶孃孃死了 (第2/2页)

太平别院的叶孃孃。”

    他柔嫩的脸颊蹭在我颈窝里，接住我顺流淌下的眼泪，小手也学着我的模样轻轻拍拊起我的后背，很是轻柔地唤我：

    “姑姑，姑姑……”

    我不晓得自己是怎样放下承泽，失魂落魄地从暖阁里走出来，柔桑抱着一件厚实的氅衣追着我给我披上，我不顾她说什么，只是屐着云履竟直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太平别院没有消息么？”

    我轻轻地问她，她仍一口咬定了没有，我阖目摇了摇头，眼泪止不住：

    “备车，我要过去。”

    任凭宫人如何劝，我还是那一句：

    “备车，我要去太平别院，让我去！”

    我恍恍惚惚地上了马车，一路我都在告诉自己，不会的、不会的……她是那样坚韧勇毅的女子，母后的yin威杀不死她，天灾人祸压不垮她，人人都说她是来自神庙的仙女，她不会死、她不会死……天色沉黯，彤云密布，晚来飘飘零零地扬下一场春雪，空茫的街道上，我一直催促车夫：

    “快些，再快些……”

    就当我们的车马快要赶到城郊时，我听见车外马蹄声疾疾地靠过来：

    “殿下这是要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我听出是林若甫的声音，冷冷回道：

    “孤去哪里，干卿何事？”

    “现在城中到处都在戒严，殿下又病中，不宜奔波，若要见什么人、办什么事，臣愿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话音才落，忽闻一声马嘶，我一把掀开车帘站到前板上，只见林若甫横马拦在车前。我喝命：

    “你让开。”

    他不为所动，我跳下马车，迎着风雪，兀自往别院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，他也下了马来追我，我赶他走，他不走，我威胁说要让哥哥罢他的官，他也不害怕，我扭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：

    “太平别院是不是出事了？”

    不待他作答，我又问：

    “我jiejie是不是出事了！”

    他望着我，没有回答，可我已在他眼神里透露的一丝慌张里找到了答案。

    “好，很好，你也知道了，连你也知道了……”

    我冷笑一声：

    “你们都知道，就瞒我一个人是罢？”

    “叶姑娘遇刺之事，宫里已经在查了，请殿下节哀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我jiejie……是我jiejie！”压抑了一路，我终于歇斯底里地哭吼了出来，“她那样爱说爱笑的人，怎可能这么多天杳无音信……你们都骗我！都骗我！哥哥离京之前我答应过、我答应过哥哥，我会好好照顾她，会常常去别院看她的！可是哥哥一走我就病了，我明明以前很少生病……”

    我的哭着哭着声息越来轻弱，从歇斯底里哭到泣不成声，柔桑也过来劝慰我，我一把甩开她的手，恨恨道：

    “还有你、还有你……隐丧不报，却肯与他传信！”

    陡然两声惊雷殷殷，深厉而笃重地凿穿云层，一阵寒风呼啸而过，我忽觉冷汗淋漓，双目黑沉，便如同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，身子瘫软，昏厥过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