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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俗 (第1/1页)
阿云将餐桌上的碗碟端进厨房,又将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桶,刚开始刷碗他便忍不住蹙眉,扶腰靠在了墙上。 昨晚宾主尽欢后,客厅和厨房杯碟狼藉。他白天帮着准备婚宴忙的团团转,连水都没有喝几口,晚上又挺着大肚子伺候那么多人吃饭,即便年轻,也是双胎有孕在身,到后来他已经腰疼的厉害,几乎跪不住。等终于熬到客人们尽兴而归的时候,已经接近凌晨。 夜半时分,待到客厅终于无人,阿云松了口气,忍不住扶腰倚靠在了沙发上,他腰疼的快要直不起身,疲惫和饥饿感潮水般袭来,可是客厅喜庆的彩带彩纸气球落了一地,厨房也碗碟堆积如山,他只能匆匆扒了几口剩饭菜,就开始清洗碗碟打扫房间,凌晨三点多才去歇息。 或许是这几日太累了孩子又太大,今早勉强爬起来床后,没干多少活腰就又开始疼了。阿云倚在墙上,左手扶腰右手放在肚子上,轻轻安抚肚子里活泼的孩子。他闭上眼睛,一行清泪默默滚落脸颊。他生而为奴,无论被如何对待乃至折磨都是习惯了的,可现在主人已新娶出身清白体面的主夫,他身为性奴却怀了孕,他自己都是个可以随意买卖的物件,哪里有保护孩子的资格,是他对不起孩子,如果可以选择,哪个孩子会愿意生父身份如此不堪呢。 阿云擦了擦眼泪,继续洗碗做家务,等他洗好碗,整理好了厨房和餐桌,又去打扫了卧室,晒洗了衣服。 这期间阿云一直没有见姬祯出来过。忙完这一切,阿云转身便去切了盘西瓜,又倒了杯水果茶,一起放在托盘里端到了书房门口,深吸一口气,轻轻敲了敲房门,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,才推开了门。 姬祯正坐在书桌前,面前摊开了本很厚的书,自阿云推开门便看向了他,仿佛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。阿云先将餐盘放下,又退后缓缓扶腰跪下,恭敬地伏在地上行了礼,“奴阿云拜见主夫,请您赐规矩。” 姬祯没有说话,坐着书桌后的柔软皮椅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卑微下跪不敢抬头的少年,五味陈杂。他明明该恨的,恨他是个贱奴却勾引妻主,恨他分了宠爱,恨他竟敢怀孕抢了长女长子的身份,在族内乃至族外,男主人惩罚这种身份下贱却勾引自己妻子的玩物都是天经地义的。 可是他们真的有选择吗?他的本科导师是位德高望重的教授,有个小课题是关于奴隶制相关律法,他为此跟着师兄师姐们深入的了解过这个低贱的阶层。 奴隶地位等同牲畜,一切权利属于主人,他们被玩弄被折磨,还要被唾弃被侮辱,过的那样辛苦, 却得不到一点点善待,日子过的太难太绝望,甚至有奴隶亲手扼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,只因为不想孩子像自己一样忍受这样无望艰难的生活。号称人权平等自由的法律保障了奴隶主的所有权利,却不曾为奴隶说过一句话。 在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中,姬祯起身走到少年跟前,看着脚下的少年,“你多大了,来江家多久了?” “回主夫,奴17了,奴是17岁整的时候来的,现在还不到一年。”阿云小心翼翼地回道。 “那孩子几个月了?” “回主夫,孩子8个半月了。”阿云看着眼前男人的裤脚,心中忐忑,却也不敢抬头。却不曾想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扶起了他,“起来吧,孩子生下来前,不必跪我。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,他选择了顺从世俗相妻教女,却不代表他放弃了自己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