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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拨了最末几个音,抱着琴看她。她动作凝固在原地,半晌才茫茫然然坐在地上,捏起被我搁到白玉花瓶里的那枝梅花,脸上露出一点精致的悲惨来。“我小时候,跳跳得很好。我那时候是个疯子,什么都不在乎,狂浪起来恨不能在塔顶与江上那一双男女一般登月而去。”“可我现在不能跳了,我太卑鄙了。”“阿昙,你再如何恨我,也不及我自己恨自己的万一。”我觉得庄致致那一天有些疯癫,不像是我记忆中的她。最初她是最刻板的公主模样,不违一丁点礼法;熟悉后她变得娇俏可爱了,但也只有普通少女的一点小刁蛮。可她跳起来,那姿态真像个疯子。与庄致致的对话我没同任何人说,即便枕壶问起,我也拿话岔过去了。这也不大像记忆中的我自己,我何曾对枕壶隐瞒过什么呢?可庄致致的事,我隐约觉得不能说;就连皇帝开春要主持她与枕壶的婚礼这种伤心事,我也一个人咽下去了。仿佛有种潜藏的力量在威慑我,我感受到某种东西在暗地里改变。十一月中旬,从衡国传来了消息,说衡国的护国将军周鸣鹤杀了监国世子庄致非,入主大梁宫,囚禁了所有王族。衡国对大唐俯首称臣三百来年,作为属国尽职尽责,没闹过一丁点幺蛾子。皇帝觉得此举冒犯了大唐的尊严,召集群臣共讨计谋。我在生罚山上听到这则消息;彼时师兄被师姐差遣北上大雪山,枕壶在朝为官忙得脚不沾地,师姐的眠香占玉楼全年无休,这个冬天新进了一批帐中香,姑娘们在抱怨味道怪异。我一个人独居在山顶小竹屋里,燃着火盆,好不逍遥快活。师姐的纸鹤写着这一消息飞上了生罚山。我一看,浑身便一震,想起了庄致致,想起她昏迷中那微弱的一声声“哥哥”。我想她一定很难过。打定主意,我熄了火炉,披着鹤毛大氅捏着法诀飞奔下生罚山;随便钻进一座马车,吩咐去庄致致府上。莫名有点心神不宁,嘴里不住地催促马夫。到庄致致府前,我也顾不得礼数了,直直闯进去,抓住一个小丫头便问:“致致呢?”那小丫头眼泪汪汪道:“优小姐,您来的太是时候了。公主将自己锁在房里一天一夜了,我们怎么也拍不开门,她会饿坏的。”说话间,她领我到了庄致致门口;果然被从里面锁上了。我说:“撞开。”小丫头吓得抖了抖,招手唤来几位家丁合力撞开了门。我匆匆抬脚进去,转入里间,便见庄致致高悬在一条白绫上,脸色青白,生死不知。☆、【章四东紫】08见到庄致致幽灵般悬在白绫上,小丫头吓得束手无策,张着嘴巴活像个鸭子。我当先抱着庄致致的腰把她解下来,回过头怒斥道:“还不快请大夫!”小丫头惊跳着奔出门去,我小心翼翼扶着庄致致在床上躺下。开头我心里还慌着;后来感觉到她皮肤还温热,呼吸也顺畅,只脖颈上有被勒出的红条,便放宽了心,等大夫来替她诊。不想大夫还没到,庄致致便悠悠转醒,罕见地一派天真张眼看我,问:“怎么我死了,还能见到你?”一句话没说完,她便捏着脖子沙哑地咳嗽起来。我气不过,在她脑门儿上轻轻一拍,道:“庄致致,你可真是出息了。连上吊这种本事都会了,如今眠香占玉楼里都不盛行这一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