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Ⅰ章傲慢(那不是正义,是谋杀) (第2/2页)
的事实。 她来晚了,迟了一分钟,迟了一条命。 纸张洒满一地,她将自己蜷曲在角落,低声抽泣。 ...... 事后调查曝光了。 阿敏来这座城市的时候,才十五岁。 工头第一次对他动手时,他甚至没哭,只是不停道歉:说自己做得不够快、搬得不够稳、下次一定能更好。 那时候,他还不知道在这里,“道歉”是最无用的东西。 后来,殴打成了习惯。 被骂、被踢、被扇耳光,就像每日例行公事。 工寮潮湿狭窄,他常常缩在角落里,把被打青的手藏在膝盖底下。 最糟的是夜里。 铁链挂在他脚踝上,冰凉、沉重,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抓着他不让逃。 他睡觉只能侧着,一动就会发出铁链拖动的声响。 有时候工头忘了给他饭,忘了一天、两天、三天。 阿敏就在工地的废木板上睡,饿得肚子贴着脊背,还惦记着隔壁那个比他年长几岁的工人,把自己唯一的面包分给了他半个。 “谢谢……” 他第一次笑的时候,笑得有点不好意思。 像只被捡回来的流浪猫,明明伤痕累累,却还想信任一次。 …… 直到那一晚。 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工资,那点他寄回家之后,弟弟meimei就能活下去的工资。 他说得很轻,甚至小心翼翼。 “老板,我……我……上个月的钱……可不可以——” 话没说完,热油泼下来。 guntang的液体击中他的胸口、肩膀,像被火吻到,痛得几乎叫不出声。 他倒在地上,手脚蜷成一团,连躲都来不及,就被棍子狠狠扫过背部。 工头骂着粗话,棍子一次比一次狠,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整个人敲碎。 阿敏抓着地面,指甲掐进了泥里。 他不叫、不哭,只是颤抖、蜷缩。 直到某一瞬间——棍子抡下来时,他忽然抬起了头。 不是愤怒,也不是憎恨。 而是像终于明白一件从来没人告诉他的事:如果他不保护自己,就没有人会保护他。 他伸手去抓桌边的刀,动作快得像是本能。 像是所有恐惧、屈辱、疼痛在那一秒全都积成了一股往外冲的力。 后来的事,他记得断断续续,像一场被撕裂成碎片的噩梦。 有喊叫声,有倒地声,有他自己慌乱又绝望的喘息。 等他回过神来,地上已经静了。 冷得令人发寒的那种静。 他整个人吓得发白,手抖得连刀都握不住。 明明是自卫,却像是骤然踏入了一个更深的黑洞,退无可退。 媒体大肆报导:“未成年外劳误判死刑案震撼全国” “是否该废死?” 标题像利刃般一条条划开空气。 电视的声量不大,却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。 司法部长坐在办公椅上,背对着电视,那些冲击的新闻似乎与他毫无关系。 旁边的下属紧绷着站着,不敢发出一点声响。 屏幕外,街头的呼声越来越高——“废除死刑!违反人权!”人群的吶喊像潮水一样拍打窗户,却唤不回室内的冷淡。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文件摊开,那是一迭关于废死的立法草案,纸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,顺着他的手背往上爬,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勒得格外清晰。 过了好一会,部长才缓缓转过身。 他修长的腿自然地向前探出,然后轻轻一抬,二郎腿交叠起来,毫厘不差。 手指捻着那支黑色钢笔,轻轻敲在膝侧,发出极轻、几乎听不见的“滴”声。 他戴着银框眼镜,镜片下的眼神被灯光掩去,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 突然嘴角微微一抿,露出一抹几乎称得上温和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