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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1 (第2/2页)
唇角溢开。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的两颊生出淡淡的红晕,一股勾人心魄的柔媚竟如同疼痛一般,从她的形骸深处复苏。公主站起身,提着裙子走到屋外,那些老宦因为震惊而忘记了阻拦,他们听见了她被囚禁后说的第一句话:“琵琶。”她毫无知觉地走入了那片雨幕,其后的情景让几个老宦都恍若梦中。公主缓缓地伸展开她的手臂、她的双腿,在雨幕中翩翩起舞,随着急促的铁马声,她的身体轻盈旋转如一片风中柳叶。那身肮脏的衣裙被洗去污垢后,露出了原本的云霓彩翠之色,她的一双明眸泛着浓烈痴迷的光,引诱着观看的人。轻容纱衣在雨水的清洗下恍若无物,她rou色的肌肤就在舞蹈中时而真实时而隐晦地流光溢彩。这些断绝了人欲与生气的年老宦官们,傻了一般望着这欢快的女子。天地为这歌台舞榭拉起了珠帘,他们触摸不到这舞姿本身的含义,又因为愚钝和朦胧,让这含义变得愈发神秘、充满暗示而不可企及,如同鸿蒙初开伏羲女娲纠缠中所舞的飞天。它的含义便是万物绵延的契机,足够众生用千世百世去膜拜追寻。2.绿腰晋康郡主初次走出宫廷是在贞元十九年的春天,十五岁的她与六个未曾下嫁的meimei一起,自幼居住在大明宫少阳院的偏阁中。虽然有时会追随身为天子的祖父和身为太子的父亲,去芙蓉园看花,去慈恩寺礼佛,去兴庆宫龙池泛舟,但大明官通往四方的夹城,确保了天子可以横跨长安而不必被百姓窥视。她以为这层层叠叠辽阔又逼仄的复道夹城,就是她出嫁前所能触及到的全部天地了。一场大旱以贞元十八年孟冬延续到了贞元十九年春,整整三个月关中未降雨雪。皇帝一壁降下德音,一壁降诏令祈雨,东西两市祈雨的方式也颇为喜庆热闹,乃是结彩楼弄丝弦大赛歌舞。听闻东市请了梨园第一琵琶供奉康昆仑,皇帝也不禁为这声势浩大的比拼动容。天子心血来潮,坐御辇来到天门街观战,东西两市慌忙在两座赛乐的彩楼之前,又结了一座彩楼,专供天家皇族登楼听乐。晋康郡主跟在列位兄长身后上楼时有些疑惑,楼下尽是擂拳呐喊满面通红的百姓,明明是一场灾难,怎么四处都弥漫着如醉如狂的兴奋呢?也许十八年前的“泾师之变”麻木了长安人对苦难的恐惧,被派遣去征战藩镇的军队哗变,反叛攻入长安,皇帝太子弃城而逃,乱兵于城中烧杀数月,成了继安史之乱后长安的又一次浩劫。从此皇帝一蹶不振蛰伏深宫,再也不敢对藩镇用兵,天下节度使横征暴敛,国家以四分之一于天宝时的人民,供养着四倍于天宝时的兵卒。长安人不以耕种为生,比起国家衰败苛政重赋,这场大旱连雪上加霜都够不上,索性便用这沸反盈天的欢乐去揶揄上苍的威严。楼下的百姓在康昆仑登上东市彩楼时达到了癫狂,康昆仑含着自负的笑容,上楼向皇帝坐的方向一拜,朗声道:“臣移入羽调,为陛下寿。”康昆仑侍奉禁中,一手琵琶弹得鬼神莫测,十指拢捻如飞,许是晋康郡主听得惯了,倒未觉得新奇,楼下围观的百姓却是如雷般叫好。东市的客商们纷纷讥诮西市,众人都以为胜负已定,却不料这时西市的彩楼上款款走出了一位女郎。女郎横抱着一个红檀琵琶,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