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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被他怜悯,而无人有资格怜悯他。他身上穿着粗布的衲衣,因他身形高挑,露出其下的皂鞋白袜,那一领略显臃肿的僧衣沉静地坠地悬在他身上,如同一本蝴蝶装的书册,内中蕴藏着清芬的诗句墨香。晋康郡主第一次明白绘绚而后素是什么意思,儒雅、智慧、桀骜、谦逊、空远、沧桑、青春,竟然可以如此完美地集中在一个人身上。3.柘枝舒王回来禀报,僧人是大庄严寺的沙门,法名善本,俗家姓段。皇帝命段善本随驾入宫,康昆仑又提拜师之事,善本从容道:“供奉本领太杂,乐中兼带邪声。”皇帝不解地望向康昆仑,康昆仑大惊失色地回奏道:“法师真乃神人!臣少年初掌艺时,曾于邻家女巫处习一品弦调,后又累易数师。今日为段师慧眼识破,竟如此玄妙,”善本道:“供奉若真要学,可不近乐器十年,忘其本态,然后方可教。”令宫中第一乐手不近乐器,便是要断绝了康昆仑的谋生之道,这要求未免也太过分了。皇帝有些不悦道:“人寿几何?十年之期未免太长。”善本不置可否地垂首,康昆仑却已决然叩拜:“请陛下遣臣出宫!”晋康郡主着迷一般地望着对面趺坐在蒲团上的僧人,那一低头间,她分明看到了善本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挑了一下,这是“非志士高人,讵可与言妙”的淡淡嘲讽。满殿的皇子公主们皆为康昆仑的轻率举动面露不解之色,晋康郡主诧异的是他们为何会觉得奇怪,这因缘是神光慧可在达摩祖师面前斩断的手臂,茫茫千年,多少人日复一日地循环着碌碌余生,有几人肯放下富贵功名皮囊,去求一个情之所钟?若善本肯对她期一个时日,无论十年还是二十年,她都心甘情愿去等。善本和康昆仑奇异的默契,令皇帝有被冷落得不悦,皇帝带着几分戏弄的态度,令善本再弹一曲。柘枝是胡地传来的欢快健舞,舞动时善用眼波腰身撩人,曲将终时,舞女须褪衣半袒上身,用雪肤花貌来将舞蹈推向高潮。宜春院中的舞女穿戴上场:她身着窄袖红紫五色罗衫,腰系银蔓垂花腰带,头冠绣花卷檐虚帽(出自白居易:“带垂锢胯花腰重,帽转金铃雪面回。”),娉娉婷婷往红氍毹上一站,蹬着锦靴的右足踮起,侧身向皇帝一笑,便是万种风情流泻而出。三声羯鼓响毕,善本的琵琶声骤然夺势而起,堂上有了墙壁的冲撞回和,清冽的琵琶声更加激昂。原本该此时起舞的舞姬,被这琵琶声震慑,竟是一颤,魂飞魄散地望向堂下的僧人。这一回头,让她错过了节拍,善本望着她温善地一笑,似是安慰与提醒,那舞姬才骤然回过神来,连忙急翻手臂旋转起来,她腕上与帽上所悬挂的金铃,与琵琶声相应相和,摇曳出一片荡气回肠的情思。舞姬的面容因为方才的失误、也为这激烈的动作而泛上红晕,她在回旋舞蹈之间,明眸善睐的眼波含着浓如烈酒的醉意,从众人的面上一一扫过。可是晋康郡主一厢情愿地认为,那情意只是给善本的,佛经上说一切皆空,唯有世尊的光明宝相是真实的,这堂上还有谁,能够比那素净的僧人更加耀眼夺目?没有人看到年少的晋康郡主在角落中轻轻发抖,她平生第一次觉得,自己的一颗心被那流波送盼的双眼一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