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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9章 异族 (第2/2页)
独孤为刘氏,归汉近八百年,经历隋唐、五代诸国,承平时亦为我大宋百姓。如何到了刘兄嘴里依旧是鲜卑人?” “祖上是鲜卑人,世代是鲜卑人。莫说八百年,哪怕八千年,元好问也非我族类。” “刘兄当我不知?你自诩汉氏后裔,实则始迁祖乃汉赵九江王之曾孙。追根溯源,你实为汉赵刘渊之后裔,而刘渊乃冒顿之后。如此说来,刘兄你是勾奴人不成?” “我是宋人!淮西路寿春人!” “遗山先生乃山西路忻州人!” “哈?邓光荐你想想清楚,那里是蒙古、金国治下,元好问是个金人,你悼一个金人,欲叛国否?!” “错的是他?出生在金国是他错了?我大宋丢了半壁河山,莫非所有北人全都成了罪人了不成?!” “生在金国不是他的错,仕金、悼金便是他的大罪!光荐你忘了靖康之耻?忘了女真畜生是如何凌辱我大宋百姓?!” “靖康之耻我从未忘,但汉地的女真人已赶尽杀绝了啊。连蒙人都分得清谁是女真、谁是汉人,刘兄反而分不清?将百余年前之战祸归罪在这些中原遗民头上?” “我说了,身为中原遗民不是罪。但元好问仕金啊,他为何不学稼轩公?” “稼轩公” 那字“光荐”的书生喃喃了一声,似有无数话想要回敬,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来。 至“南人归南,北人归北”以来,北人南渡,天然就是罪。 辛弃疾天纵之才,勉强得以在宋朝立足,但那郁郁不得志的一辈子身为宋人又有何可说的? 说了,又是一桩大罪 李瑕看着这两个书生争执的背影,莫名感到一股悲凉。 他深知这邓姓书生为何说不出话来。 要想北人南渡,首先一点,宋朝廷绝对不能承认金国的法统,且必须坚决、不容余地。 但早在高宗一朝,朝延既已在法统上默认了南北割据,且奉金国为正统只能说是遗祸数百年了。 前方两个书生还在边走边谈。 “光荐无话可说了?元好问仕金,便是卖国贼,你为一卖国贼之死悲悼,不觉羞愧、不觉耻辱?” “是啊,耻辱” “我等身为宋人,合该痛骂那些仕金、仕蒙的卖国贼。骂得多了、骂得狠了。北人才知大宋才是中州正统” “苟安江南的中州正统?” “光荐?” “一时失言了。罢了,我不识元遗山,不过是觉得他文从孔孟、诗从杜甫,行汉家之礼仪、著汉家之衣冠我受过他文章启迪、因其诗词触动。如此而已。” “卖国贼的文章诗赋也配?” “刘兄啊,我等身为宋人,骂北人一句‘卖国贼’容易,可若是设身处地” 这邓姓书生话到一半,回过头见到李瑕,眼中有些许惊惧之色泛过,须臾即散,最后作了一揖,苦笑不已。 刘姓书生亦回过头,喝问道:“跟着我们做甚?你有话要说?” 李瑕拱了拱手,道:“说来说去有何益?不如收复山河。” 一句话之后,李瑕也不再跟着他们,自转过小巷 在这蒙宋之际活得越久,李瑕越不愿评点当今人物。 丧乱之下,连是非功过都显得混沌。 直到百年后,才有人能结束这片混沌朱元璋。 以往不觉得,如今见到的宋人、金人、蒙人、大理人越多,李瑕才愈发深刻地感悟到朱元璋之功绩。 若说“日月重开大宋天”,这“大宋的天”却还从未包括大理与云燕十六州。 真定史家、顺天张家,至大宋立国之日起便未当过一天宋人,这甚至是从五代就遗留下来的问题。 人说朱元璋有哪些哪些过失于这世道活了一遭,李瑕已不敢想像,若蒙元之后再无大一统的汉家王朝,又是何等景象? 他思量着这些,一路回到杨果的处住,只见杨果已平静下来。 “非瑜来了,丑话说在前头,老夫绝不仕宋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