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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乱 (第1/2页)
天色竟有点暗了,虽有怕黑的习惯,但是府内依旧没有掌灯。 郿坞之事已经过了数日,她遣了广陵使者到江东禀明了始末。并表示广陵会承担艨艟所有的损失。 而我,虽未革职入狱,也被禁足在府内思过数日。 那时祖父将我和绩儿送入出城的地道,让我们先走。 我抓住祖父的手,我想告诉他我很害怕。可是他什么都不说,最后只是抽出抓着我的那双温暖的手,告诉我很快会再见。 若那时知道,会是死别。 我就不会走。 我害怕冰冷的东西,害怕地道里无边无尽的黑暗。 这害怕一直延续到现在,也许跟随我一生。 在乱风中折一枝梨花攥在手里,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进去,盘踞生根,一层一层生到骨髓里。 长满全部血rou,融融一片。 闻到了掌心揉碎的梨花散发出的幽香。 青涩而幽暗。 恍惚看到她眼里的流光转瞬。 好在,这一次不是死别。 直到院落里窸窣的脚步声传来,看到广陵的使者。不由地慌乱起来。 广陵的使者说,绣衣楼有一些文书卷宗整理指我去协助。 万里长天尽是阴霾。 风雨欲来。 下了马车,在她的书房坐下,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,依旧感觉不够真切。 她带来了各色的点心,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我。 外面的雨便急促的落了下来,敲打在窗门户枢上,纷乱作响,空荡荡的书房里。冷清的风雨声一层层裹了上来。 她的脸在烛火中隐约暗淡,水样的眼睛用如帘的睫毛遮着,眸中氤氲,映着我身上的红衣。 烛火晕红,那些各色的点心金黄碧绿,她的手指雪白。 忽然想到,“皓质呈露,芳泽无加”。心里骤然一惊,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她:“食有时,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,在下不能吃东西。” 随即只觉得额头细小的伤口覆上柔弱的触感,她随意地点了下头,发丝悉数垂在我的双颊,嘴唇微动:“你受伤了?” 梨花香满怀,我慌乱地站起身来,不想让她听到此刻震穿自己耳膜的心跳声:“殿下不必担心,只是一些江东的内部矛盾,在江东议事变斗殴很正常的。”不着痕迹地去放慢语速“我……在下能处理的。” 背阴处是她的青色衣裙,幽暗的天色,远处的一声惊雷,劈下的风雨更是淋漓交加的寒冷。 外面的风从门缝间漏出,烛火在风中轻飘飘得摇曳了几下,须臾之间,烛光一跳,书房陷入黑暗。 不受控制地去执紧了她的手腕,所有风雨的喧闹声和突入其来的害怕便一一消融,退无痕迹。 觉得自己失礼之极,又不敢松开那黑暗寒冷中救命稻草般的温暖,只能低声向她解释道:“抱歉……我……有些怕黑,在灯火重新点起来之前,可否请殿下……不要离开。” 心跳的厉害,不知所措。 被我紧攥着的手腕轻轻使力,便被她带到了身前。只觉得双颊guntang,暗自懊恼此刻的自己扭扭捏捏如女子般。 转瞬间,她的气息拂了过来,已经被她紧紧的环着,来不及去思考。来不及反应。 “我问过蜂使,我知道你怕黑”,她的发丝散落在我的耳边,“烛火是我熄灭的”。 被她紧紧环着,耳边是她吞吐的缱绻气息。于是有些细微的幸福感,摇曳地从心脏里蔓延生长,一直由脉络骨髓纠缠到全身。 不敢去看黑暗中她的瞳眸,怕自己眼底翻涌的炽热被她看穿。 转身轻轻将她箍在书案前,打算后退几步,“是在下失礼了,请殿下降罪。” 口舌躁动,心中却五味陈杂。这分温暖不属于我。 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抚上她停留在我脸颊上的手,想去拿开。 不曾想她踮起脚尖,双手攀上我的颈,那带着狡黠笑意的双唇便落羽般覆上了我的唇。 呼吸几乎要尽数被她抽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