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如是我闻 (第2/6页)
,师叔怎地还没来看我们?‘ ‘喂,你们说什么?谁要来?‘ 两人的私语中,忽地有第三个声音插入,两人均吓了一跳,百道性子甚定,还掌得住坐姿,十方却是转过身去,气哼哼的道:‘公达,下次说话时可不可以先咳嗽一声,很吓人的.“ 名为‘公达‘的小童也是八九岁上下,却未落发,在一群亮光光的秃头当中看上去甚是奇怪.佛衣上的标志与身属净土宗的两人不同,竟是华严宗的. 原来这“公达”本姓为荀,出身乃是民间富户,自幼体弱,父母遂听僧人之言,将之寄养入寺,却为是独子,不忍放他出家,只教他挂个名,算是俗家弟子,诸戒皆从,只不落发,不取法名而已.这一次能够与会却是因为他父母听说这次会议着实了得,有许多的高僧大德在,指望让他开开眼界,最好能沾沾福气,于是厚赂华严宗内主事之人,遂以成行. 小儿生性无不好顽,三人初至东林第一天便已相识,虽本陌路,却十分相得,又都是赤子心性,也不理什么宗派之别,竟就结交起来,本来华严宗为大乘中坚,净土宗系小乘魁首,关系十分不睦,但这次会议极是紧要,众家僧长心系大殿之内,却也懒得管束他们. 所谓‘万事开头难‘,三人话声一大,周围的小沙弥们胆子立时也便大了许多,吱吱喳喳,围拢过来. ‘十方,你哪个师叔要来?是你天天挂在嘴上的那个吗?‘ 十方神气活现,叉腰笑道:‘那当然.‘ 将众多小僧扫视了一遍,复又傲然笑道:‘来之前他便答应我们了,一定会看看我们的.‘ 他说话时神色有些裾傲,立时便就有人不满,冷语讥刺道:‘自第一天起,便听你师叔长师叔短的,现在都第三天了,怎地连影子也不见一个? “十方,你师叔不会是拿你们开心的罢?‘ 十方听得说话,神态大急,脸涨得通红,道:‘出家人不打诳语,道宏师叔绝对不会骗我们的!一定是有别的事,才来晚了.‘ 顿了顿,他又笑道:‘你们几个家伙,是不是也急着想一睹我师叔佛容,偏生这样说的罢?“顿时又是一阵嘈杂之声.乱作一团. 一片混乱当中,始终也是闭目打坐,不多发一言的百道忽地身子一颤,轻声道:“师叔...来啦.” 大惊之下,众小僧一起住口,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山门,跟着,十方已喜道:“师叔,您可来啦!” “咳,咳咳!” 净土宗席上,一名白须老僧满脸通红,连声咳嗽着重重坐下,将桌椅也震得一阵乱响,他的对面,法相宗席上次座,一名满脸得意之色的清瘦中年僧人还兀自不肯罢休,仍是微笑着在道:“少康师父想是年岁高了,胸气有些不畅,不妨吃几口茶歇歇,咱们再来辩这‘因明之说’如何?“ (孽,孽畜!) 那老僧“少康”身份极是尊贵,乃是”净土三师“之首,可称当今天下数十万净土信众当中的第一人,便连出入官府贵门也都是上宾而待,何时受过这等闷气,却偏又当真辩不过那中年僧人”悟明“,只得强笑一下,诈作咳得不能说话,自去低头吃茶,心下却早恨恨了无数. (道宏这厮,怎地还没来,若不然,岂会教法相宗的人这般放肆!) 律宗席上,一个满面虬髯的胖大僧人冷眼旁观了一时,方抬手作吃茶状遮口低声道:”少康老了.“ ”净土宗也已不行了.“ ”玄统,你说,与其和天台宗苦苦纠缠,直接去争夺净土宗六大寺的信徒,岂不是更有出息么?“ ”唔,不好.“ 坐在律宗席上首位的枯瘦老僧慢慢摇了摇头,拈起一粒坚果,丢进嘴里,也不咀嚼,只用舌头抵住,在牙齿上慢慢磨着,过了一会,方道:“净土宗根基最厚,轻易不能动摇,若仓卒树敌,反而不美.” “智深,莫看少康折了一阵便轻看与他们,且不说‘净土三师’中还有慧远和慈悯两个没有出阵,便是至今未到的那个,也断然小视不得的.“ 那胖大僧人面现不屑之色,道:“你是说,道宏那厮么?” “这几年来,洒家听他名号听得耳朵直要起出茧子来,却也没见做过何等大事,怕也是吹出来的罢?” “若真厉害,这次会议如此紧要,他怎地又不敢来了?” 那老僧“玄统”淡淡一笑,“咕‘的一声,将那坚果囫囵咽了,道:“或者你说的对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