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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万里很少睡阁楼,这也难怪,毕竟他本就很少回这个家。他陪师弟在阁楼睡了一夜,阁楼采光很好,好得过头了,几乎是人造光系统刚开始运作,风万里就被晃花了眼睛。师弟看起来倒是挺习惯的样子,他喜欢天空,喜欢太阳与光明,一贯如此。 估摸自己应该是睡不着了,风万里起床换下睡衣,把枕头塞进师弟怀里,而后轻手轻脚去阁楼辟出的小隔间洗漱。头发几个月没管又变长了很多,被水一浸,乱糟糟糊在额头与侧脸,沾上一点浮沫,于是风万里找来剪子,将头发重新剪到完全不会碍事的长度。他于发型这方面并不热衷,反而隐隐有些抗拒。洗漱完他想到师弟的头发似乎也该剪了,等一起吃过早饭就让傲长空乖乖坐在位子上,说是略微修一下刘海和发梢。 “困。”傲长空趴桌上打了个呵欠。 “先等等,剪完头发再回去睡,好吗?很快的。”风万里柔声道。 师弟哼哼两声算是答应了,他用一块大毛巾围住师弟的肩膀,抄起剪子比划着,感觉以这个趴着的姿势也不是不能剪,就没说一定要让师弟坐起来。“昨晚我们什么时候歇息的?我记得还不到十一点。”风万里放下剪子,扫落毛巾沾着的碎发,伸手一捏小懒猫红彤彤的鼻头,莞尔一笑,“看你累成这样,别人恐怕还以为我欺负你。怎么回事啊,总不该是你梦游?” 傲长空一个字也不想说,晃晃脑袋躲开师兄的手,耳朵也给捂上了:“不知道!” “行行,不闹你了,乖,再等一会儿。” 风万里没有多说什么,却暗暗记在心底,预备等哪天时机得当就哄师弟再做一次全身检查。之前出去散心的时候刚做过,太频繁了也不好,否则师弟又该发脾气了,大抵病人都格外不喜欢看医生。剪子和毛巾被他仔细收起来,他唤了声师弟,没反应,便直接把人抱上阁楼,塞回尚有余温的被窝:“那……午安?上午的‘午’。” “嗯,午安。”傲长空埋在被子里动了动,勉强睁开一只眼,而后更加勉强地伸出手碰碰风万里的嘴唇,把指尖搁自己嘴上亲了一下,“这个,午安吻。我睡了。” 然而他的手却被师兄一把捉住,师兄事情好多啊,刚剪过头发,又嫌他指甲长,要将指甲也一并剪了,真是麻烦,不过躺着总比趴着舒服。 他听见师兄打开房门,木质楼梯吱吱呀呀,好像有很长时间师兄都没回来,等得他简直要睡死过去。师兄在干嘛?找指甲刀?可能吧。师兄不准他碰任何利器,所以在阁楼肯定找不到指甲刀之类的玩意儿。也不知究竟过去多久,师兄总算回来了。指甲刀两片刀刃上下一碰,清脆的声响仿佛蕴含某种无比催眠的节拍,他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让自己醒着。 “没关系,想睡就睡吧。”见他如此,风万里不禁失笑,但等这只手剪完,师弟便很乖觉地翻过身递出另一只手,脸整个儿扎进枕头,就跟要憋死自己似的,“你这样不闷吗?” “你别管我。” 傲长空只是嘴上这么说罢了,其实很听话,侧卧的姿势令他露了半张脸出来,被秾稠若血的红发一衬,白得像一抔细雪,抑或一盏瓷器。城灵的“脸”也一样是这种瓷白,却显得更加无机质,是属于死物的模样,而傲长空到底还是活人。 “午安。”风万里低下头,很轻地吻了吻红发掩映的这一小截羊脂软玉。 师弟这次没有再回吻,他也没再走楼梯,怕吵到师弟。不过那吱呀作响的楼梯也是师弟要求的,算是一种提醒——师弟排斥一切未知的正在靠近自己的人。想从阁楼下去还可以翻窗,成年且健康的飞行种族自然不会把区区三层半的楼高放在眼里,甚至有些人专爱不走寻常路,譬如他的好大儿逆风旋就特意在此准备了一条用来辅助攀登的长索。 他几步跳进花园,橘子团成一坨卧在秋千上,鲜艳的毛发被阳光晒得极蓬松,宛如一大块刚烤好的、热气腾腾的列巴。 最开始是因为什么要养猫的呢?他有点想不起来,但八成也并不重要,反正养便养了,而且个个养得油光水滑,不枉它们作为宠物来世间走一遭。可不知为何家里的猫对他都挺亲近,明明养猫的是佣人,清理猫舍的是逆风旋,他几乎没有干过什么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