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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针与瓷瓶

    宋家的饮食一向清淡，又是晚餐，菜肴以时蔬为多。这回是为着祝豫，特地加了几道荤菜。不过祝豫见荤菜也不亲，清蒸的黄花鱼打她面前过了两遭，她都没动筷子。

    宋老太太看她拘谨地只夹面前的青菜，忍不住放下筷子说:“是菜不合口味吗？你想吃什么？奶奶让李婶给你做。”

    祝豫摇了摇头。她不好意思说在家里总是有人为她布菜，郁荔更是会为她剔鱼刺，以至于她都十好几了，还不会吐鱼刺。

    祝豫正要夹起几颗米粒往嘴里塞，却看见一只素白的手横在眼前。宋九章用新的公筷夹了鱼rou放在盘子里。

    “这是鱼肚子上的，没有刺，你尝尝。”

    祝豫的脸小，嘴也小，两腮塞得鼓鼓的。她没有直视宋九章，只是抬眼偷偷瞧她，像只小兔子一样。

    宋先生最先吃完。孙妈招呼他喝药，扶着他先走出餐厅。

    宋先生离开后不久，宋老太太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的祝豫，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镯子。她牵上祝豫的手，在她一脸懵懂中，将玉镯套上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“打这只镯子的玉是当年你爷爷送给我的，现在奶奶把这只镯子给你是想告诉你，我们就是一家人。小豫，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和奶奶说。”

    宋老太太的眼神哀怜，她是真心疼眼前这个孩子。

    祝豫不傻，她能感觉到老太太的真情，眼看着泪水又涌上来。

    那边还未离席的宋九章终于放下筷子，她用餐巾擦拭嘴角，不紧不慢地说：“还是妈想得周到，我最近忙昏了头，忘记给小豫准备见面礼……”

    宋九章偏头对上祝豫有些慌乱的眼神，她抿嘴轻笑，制服下的白色衬衣衬得她越发清俊。

    她纤长的手指伸到胸前，祝豫被她的青葱素手吸引去目光，也没留意到宋九章的动作，眨眼的功夫，那如玉雕般的手指托着硬币大小的东西递到祝豫眼前。

    “前些时日收到的胸针，我这平日里也只能戴在里衣上，算是暴殄天物了。不如送给小豫，不会嫌弃被我戴过吧？”

    宋九章这般霁月清风的人，说起打趣的话也丝毫不违和。

    只是祝豫低头看着指间白玉兰形状的金属胸针，犹豫该不该接受。

    这不是夺人所爱吗？况且她也没有很喜欢。

    “收着吧。你这小姨，贯是爱收藏这些零碎玩意儿，类似的东西怎么也有千八百个，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衣裳。”宋老太太给她台阶。

    “妈，别在小豫面前诋毁我呀。”宋九章的撒娇也不见小女儿的娇气，她一举一动都自如大气，好像理应如此似的。

    吃完饭，宋老太太让宋九章带祝豫去看看房间，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，老太太要在楼下看一会儿电视剧再休息。

    祝豫跟在宋九章身后上楼，她低着头亦步亦趋，害怕踩着宋九章的鞋跟，却没料到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脚步，猝不及防，祝豫的额头撞在宋九章的背上。

    “哎呦，没撞疼吧？”

    祝豫捂着额角，皱着脸抬起头，正对上宋九章关切的目光。

    宋九章弯下腰，脸凑得很近，好像在看祝豫的脸有没有受伤。这样让祝豫能真切地看清宋九章的脸，她的眉毛飘逸又自然，根根分明，而且宋九章的右边的双眼皮比左边的要深...

    “好了，没有撞伤。”

    宋九章勾唇浅笑，她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贴上祝豫的右脸，轻轻摸了一把后，向祝豫身侧迈了一步，同时，手臂搭在祝豫背上，推着她到房间。

    “今天一定累坏了，早点休息吧，如果缺什么东西，可以给孙妈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祝豫站在房门前，规规矩矩地点头，她模样乖巧，引得宋九章又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。

    宋九章的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，外层还多一道门。祝豫目送她走远后，才走进屋内，关上门。

    宋家的陈设比较老派，祝豫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讨厌。何况现在还是寄人篱下，没有那么多要求。

    祝豫先走到行李箱前，解开锁，拉开拉链，夹层放有茶杯大小的瓷瓶，里面装着的是她父母的部分骨灰。这点谁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