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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紫禁城 隆宗门 内值房 (第1/3页)
睿靖王朱玹深深叹了口气。 他镇日执卫禁枢,入夜以后,还有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报匣文书等待他去处置。 最上方那一封,字跡苍劲,他不需拆啟便知是来自内阁首辅商輅,商大人必定是要和他谈论立储之事。 他不自觉地摇摇头。 应付大臣间的明争暗斗非他所长,当朝权贵的心思纵深更是令他厌恶。他多想离开皇宫,驰马西郊,或是继续向西奔驰,直到关外。蒙古是他母妃的出生的地方,那里天苍地茫,大河奔涌,还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和草原。 十数年前,瓦剌部族衝破边防,兵临北京城下,他受命突围、行刺瓦剌将领阿剌,他只带了五十名精锐,孤军深入敌境。当时他年轻气盛,以为靠着一股不畏死的蛮劲就能取胜。 双方在顎嫩河岸短兵相接,他还记得那场持续一天一夜的鏖战,北方严寒的天候、几近冻结的河水,几乎耗尽了他与军士的体力,入夜时分他的盔甲全被鲜血染红,最后他以断剑刺穿敌将阿剌的头盔,斩下对方首级,险中得胜。 蒙古诸部平定后,朱玹并未即时返京,而是留在关外游歷,或挽弓狩猎、或策马放鹰,亲近母妃的故土,同时远离京城权力斗争的波涛汹涌,正因如此,他才得以从接连的政争中全身而退。 想起那场变故他还心有馀悸。先皇朱祁镇亲征瓦剌遭俘,太后为巩固朝政,改立皇弟朱祁鈺为帝,年号景泰。瓦剌战败后,先皇返还,然景泰帝不愿归还皇位,反将先皇囚于南宫,动輒折辱。亲王大臣之中,大多数依附新主朱祁鈺;但也有人心系旧主,企图拥立先皇復辟。就在朱祁鈺忽染风寒,患病不起之际,復辟党人发动政争,紫禁城一朝易主,朱祁镇復位。 先皇復得帝位后,许多支持朱祁鈺的皇族及大臣都遭罢黜。而朱玹原本就与朱祁镇感情深厚,又远离京城,才未受牵连,当他自蒙古游歷归来,朱祁镇先是将皇宫禁军、以及京师三大营中的神机营交由他掌理,后来又在临终传位时指派他为新皇辅政。 现在他手握兵权,又是皇帝的皇叔暨辅政大臣,再想脱离皇城中的云诡风譎,无疑是雪中取火。 朱玹深吸了一口气,耐着性子一一开啟案上堆叠的报匣。 第一封果然是来自商輅。 商大人要他从旁劝说陛下,整顿后宫,树立纲纪,好延续大明朝的命脉。 这事从满朝大臣,到亲王贵冑,谁不曾劝过陛下?他自己也提过多次,只是皇上总是淡淡一句:内事也,朕自主之。 第二封是山西行都指挥使亲笔,信上提及:二月黄河凌汛,堤防骤溃,洪流踵迟,为避免灾情扩大,务必尽速派员修堤束水,以安民心。 他重重捶了下桌案。 如此要事,怎能耽搁? 定是那群秉笔太监,未将急报摺匣上呈,地方官员无计可施,才会请他代为奏报。但大臣们有所不知,他已有许久未能面见陛下。 先皇被俘返京后,立刻遭到囚禁。那时当今皇上还是太子,同样也遭罢黜,废去东宫太子之位,幽禁侧宫。 或许是年少时期的悲惨遭遇,令陛下厌恶政事,从承继帝位后便避居深宫,不批奏摺、不见大臣,与世隔绝,将所有政务交由身旁几名宠信的宦官掌理,连他这个辅政大臣也常託辞拒见。 当年先皇亲征,就是受了太监王振怂恿,险使社稷倾覆,如今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