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行金陵——馬皇后_寫在前面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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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真的是個很長情的人,小時候在對岸看到亞蘭的馬皇后,算得上是驚鴻一瞥,從此就對這個人物念念不忘。我掰碎再嚼透了到底是爲什麽喜歡,是缺愛的童年,還是那個角色生命力真的好旺盛。長大了其實心裏早就有些鄙夷八點檔的無厘頭,也知道歷史上的馬皇后的一生,其實是蠻無味又尋常的甘於付出的女子的一生,甚至是麻木或遲鈍,從而不至於太不快樂。不過她去得早,死在了看見自己兒子們一個比一個不爭氣,恃强凌弱之前,死在了自己兩個女兒被迫早早守寡之前,死在了看見自己丈夫成了用活人殉葬的狂暴野獸之前。(朱大三年後隨他娘一起去了;御製紀非錄   寫了朱二朱三魚rou百姓的行徑;大女兒寧國的丈夫因爲支持朱允炆被朱棣弄死,哪怕她哭著拽著自己親哥哥的袖子,也改變不了命運,小女兒安慶的歐陽倫駙馬則是死於著名的販茶案)。

    有留存的宮詞,記到送葬時,“瓣香同祝馬如來”,陰沉雨雷也是上天哀悼,過去了好幾百年,人們還是念叨著她的賢良之名,焦胸懷餅救夫君,檢冊縫衣忙軍需,紅板倉糧濟學子,滹沱麥飯保舊臣。史書上也寫,自她去後,“帝慟哭,遂不復立后。”,被謳歌成歷經磨難的千古愛情,白月光,劍鞘,諸如此類。甚至有説朱元璋和馬皇后的孝陵之孝字源於馬皇后諡號孝慈。而這種種,祛了魅,仔細打量之後,我看未必。挺可悲的是,所謂不朽愛情,不過是不朽的賢妻樣本,懂照顧,願犧牲,能生養,沒脾氣。最簡單的來説,所謂孝慈二字,在馬皇后去世取了這個諡號之前,已經被用於朱元璋親自參與編寫的,御製孝慈錄。這是一本規劃禮教,提出嫡子要爲庶母服喪的教制書。起因于,朱元璋寵極一時的孫貴妃突然去世,沒有兒子服喪,朱皇帝爲了讓最小的嫡子朱五守孝特地讓人編寫了這一本書。話説到這,事情已然明瞭,到底是繾綣一生的二人情愛,還是乏味冷淡的賢妻標本,不用再多説了。我個人覺得,沒有人天生願意犧牲自己,成爲一個賢妻良母,處處得體,處處委屈。封建王朝的局限討論過千百遍,男子眼光下妓女聖母二元論也并不新鮮。在瞭解明白了這麽多后,我總還是會常常想,爲什麽,我會在意研究這位身不由己甚至對此麻木的賢妻。歸根到底,還是影視劇的美化,美化她一個中年婦女,不凴年輕美貌,依舊充滿活力,不是行俠仗義就是直言勸諫。在外武功高强,回家小鳥依人,既救平民百姓于水火,又與帝王夫君愛恨糾纏難理清。這一切,都太美好了。

    還是我太長情吧,關於她,研究這些沒什麽值得研究的史料,找尋一些沒什麽值得閲讀的文字,成了習慣。回過頭來,仔細想想當年不懂事的我爲什麽覺得那一瞥驚鴻到我記了十幾年,是那些影視劇造成的幻影美好啊。我可能也難做到打破習慣,有時候還是想查查看看,有多少個平行世界的故事裏,有一個她有著不同歷史宿命的人生,有一個生機蓬勃,為自己而活的人生。既不是作爲賢妻的工具,也不是浪漫的幻影。但沒大有,我也不指望有,我自己這麽多年,關於她也沒有寫出來什麽像樣的文字。可我總還是希冀著,我可以找回童年驚鴻一瞥的初意,寫出一個我心滿意足的平行世界裏平行的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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