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(3) (第1/2页)
「老闆说你很坚持要还我,那我就收下啦。」他的单眼皮因为笑而瞇了起来,卧蚕更明显了。 我、我哪有很坚持。 ……对啦,我很坚持。 「不过,木的三次方是什么?」他笑问。 我一顿,那是我写在那张素描纸背面的字,他果然问起来了。我热心解释:「啊,你的名字啊,『森』嘛,我想说写一下当作标记,所以『木』就没道理要写三次。而且次方比乘法更多啊,比较有『很多树』的意思。」 说罢,我为自己灵巧的脑袋沾沾自喜。 他笑出声,缓缓地说:「可是『木』只有一棵,事实上乘以三比三次方更多哦?」 …… 为、为什么要这么斤斤计较。 为为为为什么要用一个应该是疑问句的「哦」字语气代表肯定句的结尾。 那只是个概念啊!大哥! 「小草学妹,美术班还是要在意一下数学成绩才行。」他和蔼笑笑,彷彿个老前辈正对着后辈谆谆教诲。 「……好。」我垂下眼,乖乖地回答。 他其实不常叫我「小草学妹」,顶多只是「小草」或「学妹」,偶尔才会带着戏謔的口吻这么称,这一定是报復我写的「木」。 真是小心眼。 都还你一张纸了,大不了再还两棵树嘛! 而且,我的数学并没有很差啊,每次都有比班平均高,比上不足、比下有馀。 我可是很知足的。 与此同时,我的手还是在画画的,花盆大致完成,画到叶面却迟迟不敢衝动下手,想说学长正好在,又可以当作新话题来逃离莫名其妙的数学题目,便问:「对了,学长,薄荷这种凹凸不平的叶面,怎么表现比较好?」 他收起玩味的态度,改成蹲姿帮我看画。 「我不想要太写实细腻的素描,小清新风格的手绘插图就行……」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我残破的解释负责,难以描述我脑袋里的想法。 他頷首,似是懂了,说道:「先画出叶脉的位置,你试试看用钝一点的笔尖画小圈填满区块,再用比较尖的笔勾出凸起的边缘。懂我的意思吗?」 他说得很简短,我思索片刻,手指在纸面上敲啊敲,后来抽出夹在素描本里用来试顏色的废纸,拿起笔在上头按照学长的指示画出重叠且连续的小圈圈,像是扭挤在一起的电话线那样,笔尖绕着一个规律的方向走。 「这样吗?」我停笔,看着他问。 他点点头,喉咙磨出一个单音的应答,并且给我一抹肯定的微笑,又坐了下来。 「谢谢学长!」我接着画,脑海中有了清晰的影像。 这阵子相处下来,学长就好像我的美术百科一样,只要跟美术扯得上一点边,我都会自然而然问他,反而跟我的直属学姐都是聊些生活琐事、间话家常,不会谈到专业的画画问题。 习惯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,就好像习惯子晞的鬼灵精怪,习惯学长的美术諮询,习惯,郭锦鸿的笑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