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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月色颇好。”陈清先转身望向亭外。“她身子弱,上京城正好,为她求医问药。”杜延也望向亭外,声调清淡如风。陈清心下一懔,这言下之意?似是不应允,杜延还不出山了?若坦荡求医问药又何需保密,若真深闺且有讳疾,嫂子或母亲也应有一人陪同才是,怎么都没有和兄长单独出外的理儿。但这事说多大多严重也不是,对清正的陈清来说,多少有点、膈应,爱才心和膈应两者在他心头互搏。“本为双胞胎,我出生时六斤有余,四肢健壮,哭声嘹亮,她只小小一团,小脸憋成青紫,父母见已得康健一子也足矣,对她已存厌弃心,是那产婆和我母亲的贴身婆姨和丫环、哎……”杜延一声叹息飘渺,细听竟有哽咽意,“是我抢了她的康健,我在腹中定是抢她吃食了,想我身为兄长、男子,却毫无护顾她之心,做甚男人、兄长。”“如今,可好些?”陈清也是颇为感慨。“已若常人,只是娇弱些,性子孤僻,不喜多语、不喜酬应、不喜生人。大人,她安好,我方心安!”最后一句,杜延腔调颇重的说。杜延的人品、政绩、才干,陈清是知晓的,文才武略皆通兼心细如发,实是辅他的不二人选,而且,这点膈应、这个meimei换个角度看,也是杜延的短板和七寸,所用之人若完全一团严整,亦不可取。再说,就当带meimei上京求医问药,也没必要作过多联想,三年两载,国势清平,再让杜延举家北迁就是。思忖至此,陈清还是有点烦恼的蹙眉,他清正的底线正一步步抬高,也是无奈。——早在十四年前他留下三十三道锦囊给三皇子如今的新帝李容,他就黑得不能再黑了,那锦囊里的妙计哪一道清正无邪?后宫作乱还不是他的离间妙计?论清荡有致,百官中首推他陈清、陈怀清,对,他名清、字怀清,就是清正得放屁都要脱裤子那挂人,论腹黑谋断,他认第二,天下只有李容敢认第一,这两人,隐忍十四年,把太子逼得自杀、诸皇子死得死逃的,先皇死前,还有一口黑血堵在胸口。一阵不短的各自赏月听风的冷场、一声自己才听得见的长叹后,道了声淡淡的“可。”杜延送陈清回暂住的别苑,一路无话,这也是陈清喜欢杜延的地方,心细却识趣少语,这人放在身边办事,实在舒坦。“大人,您应是急着回京吧?明天就出发?我交接妥当,随后就来。”临别时,杜延请示。“可!”——————杜延走回东厢,没有回自己房间,而是走进东厢西角的小偏院。外间守值的丫环抬起头,见来人并不惊诧,行礼了事。杜延直接走进八步床,掀开绢帐,空空的床让他蹙起了眉,退身出来拎起床边的厚袍子,走向西窗边。一瘦削娇弱清丽的女子靠着窗沿,神情既怏怏,也清冷漠淡得紧,似对天下万物都不感兴趣,寂寂廖廖寡淡厌厌。“丝儿,这么晚还不睡?”明知是因他晚上有酒局,没过来跟她道声好梦晚安、她才不肯睡,还是要嗔怪她。把袍子披在她瘦削的肩上,坐在她旁边看他,看了这么多年,还是不够,必须再看个千年万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