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卸下铠甲 (第4/7页)
殿堂温馨,茶香宜人。莱王写好了帖子,着人送去铃兰馆。九千岁看在眼里,笑而不语只默默地斟茶。“这个壶儿传闻原也并不讨喜,磕磕巴巴十分难堪。焉知历经了数载,到了下官手里,油润非常。可见岁月终是可以打磨一切棱角,人也、事也。”“几度彩云飞散,去了也罢。”九千岁抿了一口茶汤。“那些顽石的料子——无论下官如何去盘,都不曾光滑、不肯低头的糟心料子,可就不好办了。”顿了顿,道:“当然,最让人憎恶的还是那些在原以为盘得十分停当的时候,忽然从泥料里重新又冒出来的劣迹——皲裂,杂色,草料子……”莱王道:“正是。”九千岁长叹了一声。“有人和我透了个消息,天底下出了个奇人,料得于国于圣上都是个喜事。你猜怎么着?”九千岁松弛的眼皮忽而动了下,看向莱王。“说是天下重又见得脚踏五星之异士。”莱王不答话。“不正是像了,十年前宁大学士家那小孩子……”九千岁道。“茶凉了,殿下。”莱王蓦然听明白了——庸碌岁月里突然又冒出头来的宁家人,如同壶泥里突然出现的杂志一般。莱王笑道:“这国师之相如何就能轻易出现?大概是流言风语。他们家的小孩子,不是全都也随着……”九千岁目光流转。“据说就出现在铃兰馆里。”莱王手一抖,茶泼了出来。屏后的宁蕴和宁二太太差点站不稳当。她们二人原被宫人打发来,原在此殿里候着九千岁,估计是要谈许韶君赐婚一事,然而莱王忽而先来了,宫人见其避让不及,都只好让其藏在高大的屏风后去。正是此时,门外热热闹闹地涌进来一帮子人。“哦哟。”九千岁摸了摸下巴。“许大人,小臣不过说了一聚,怎地如此郑重?”许韶君身穿蟒袍、鱼袋,神采奕奕;身后随着那看不出表情的张显秀,还有百里老夫人、百里胡杨,以及其他小人物。许韶君笑道:“林公轻易不肯现身,前期收到下官信函此时便邀相见,下官便斗胆料系……与宁老师的事情。”九千岁笑而不语。莱王忙道:“此事小王安排便是,不需要劳动林公乃至圣驾。”许韶君微微笑着说:“好,好,莱王殿下从来淡然处世,与世无争,下官此等事终可使殿下动容,实在难得,下官万分感谢。”说着要作揖。张显秀忙上前扶着。话中谑意,在座的人都听懂了。九千岁看着此二人拉扯,放下了茶杯:“冀王身边一个人,来和我说,找着个稀世奇人。你可知道此事?”这话都不知道是与许韶君说的还是和莱王说的。二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九千岁,自然都心领神会。不等他们回答,九千岁又说:“乌兰嗣鼎的事,圣上十分关顾,不知二位认为如何?”许韶君正愕然,闻言忙正色道:“已遵照冀王殿下吩咐,派人去钟离抄检豪富人家。那鼎,据闻就埋藏在钟离豪富家里田产院墅里头。想必不久就可找到。”九千岁微微皱眉:“还有呢?”许韶君道:“自然是将一干豪强人等押送京师,等候发落。”九千岁问:“押送?”许韶君点头道:“那仍在京中的钟离首富孙翘,已是关押。”九千岁微微眯着眼睛:“你们竟是如此做事情。”这话倒是温柔,仿佛是夸赞一般。莱王感受到殿宇里瞬息万变的气氛,这会儿如坠冰窖一般——只是他也并不理解,为何提到了嗣鼎,许韶君这样的惯常做法一点都不让人讨喜?大概是罔顾圣上赏赐御剑的恩宠,关了姓孙的?未等莱王想出个所以然来,九千岁便道:“说说那个稀奇的人。许大人可知道?”在场人等嗓子眼都堵上了。许韶君倒是颇自得:“正是个脚踏五星的孩儿。不过都是传闻罢了,这孩子吾等已严加管束,如其脚下倘若真有此异象,必定禀报林公。”九千岁皱眉:“还不能知道他是不是异人?”许韶君摇头否认。宁苹双足之下,平常的时候确不能看到那五星,只有沐浴在热水里才能见着。“臣下斗胆问一句——”九千岁笑道。“这人,可是昔年宁凤山大学士的小儿子宁苹?”许韶君并不言语。屏风后的宁蕴,便扶着母亲的双手,悄声耳语:“我要救昭儿。”宁二太太竟然满目焦急:“你如何救他?”“九千岁一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小孩儿。”宁蕴道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