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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更是威王明媒正娶的公子。”如月公子沉声道。“子实,你要以未出阁的身份干出一番事业,太难。”他说着,幽幽叹了口气,悄声感叹道:“何况这个世道……真的敞亮吗?武帝算是明君,可你看那卫仙人乘白鹤求见,不也是失落而归?”如月公子见他神情稍显犹豫,便趁热打铁道:“你倒不如在长安觅个良善的女子安顿下来,先掀了遮面的筚篥,再做其他打算。”语落,对面的男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。骆子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。他往草席一躺,手指解开一路穿回去的精贵狐裘,再拉开一层外衣,两层里衣,赤着胸膛发呆。他坦胸露乳地倒了一会儿,却怎么也消解不了上涌的酒气,头脑晕乎乎的,酒酣时说的那些话搅和在一起,比浆糊还粘稠。他使劲咳嗽几声,最后呛出个小酒嗝,尾调儿还带上扬。可去他妈的找个良家女子过日子!我骆子实饱读诗书,难道就为了找个妻主过日子?他愤愤然下榻,一把扯出抄书的卷轴,纸张铺开。上涌的酒气配着雪后朗朗的月色,他挥笔写:舜发于畎亩之中,傅说举于版筑之间,胶鬲举于鱼盐之中,管夷吾举于市,孙叔敖举于海,百里奚举于市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,所以动心忍性,增益其所不能!写罢,甩笔,一气呵成!酣畅淋漓!“这大好的世道,这大好的江山!此时不出山,何时出山!……我骆子实……偏要……偏要在此青史留名!”他大笑着吼完,把亵裤一脱,裹着棉被盖着狐裘沉沉睡去。第二日酒醒骆子实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……他把要给客人送去的书来了顿鬼画符。非要细究也并非是鬼画符,这百余字,字字遒劲有力,反倒是难得的好书法。但对于雇主,这段话绝对是离题千里的鬼画符。若是将此段裁下,整卷的纸就断在前头没抄完的部分,分量也比其余已经抄好的书卷轻,怕是要算违约。若是不裁……可真是贻笑大方的蠢事。骆子实挠头都要挠秃了,才用墨笔在纸面添上蚊虫大小的得罪二字,又换朱笔提孟老二字补在文末。书卷初六送出,如今已是十三,也不晓得被发现了没。哎……生活不易。他的这声哀怨的叹息轻飘飘地融入风中,吹过香火气弥漫的寺庙,溃散在色泽寡淡的郊野。正月十三,忌做活,宜上灯。陆重霜坐在庭院旁的露台读书,读着读着,忽得掩卷而笑。跪坐一旁的长庚瞄见,也是一笑,他柔声问:“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?”陆重霜问:“这书是谁抄的?”“新寻的一个抄书匠,”长庚答,“殿下上回说书乱,我便命人换了一个。”陆重霜打开书卷,看着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段话,以及那缩在角落里不敢冒出头的“得罪”二字,忍不住继续笑。书写得刚劲有力,还带了点天真气,文中此八字——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”——力透纸背,给孟老本就气势磅礴的文辞更添一层勇猛,颇有虽万人吾往矣的气魄。“抄的不错,”陆重霜道,“让下头的人多加打赏。”“喏。”陆重霜笑完,又问:“顾鸿云近来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