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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王府在粤东,距离永安城有四千多里,婚车最快也得走上一个半月。送亲队伍在驿站里歇脚,再出发时已经换好了婚车,四周罩绫罗帷幕,挑红色彩球,喜气洋洋。比之方才的彩舆宽敞舒坦许多。最主要的是,她的四个宝贝丫鬟都能在一旁伺候着。莺时打开大漆宝相花纹葵瓣式捧盒,花卉纹银碟里摆着薛纷纷方才要的几样糕点,软香糕白细爽甜,橙膏晶莹剔透。原本怏怏不乐的薛纷纷一看便来了精神,拈起一块放入口中,软糯可口,心情也随着这甜腻好转起来。“能把这一头珠宝金簪拆了不?头都快压掉了。”她时不时靠在窗口歇脑袋。莺时扫了她一眼,“这怎么成?起码得等到了客栈,小姐您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万一下了婚车叫人瞧见衣冠不整的,传到对方将军府还不得笑掉大牙。”她一面数落,一面拿银匙舀了勺橙膏,递到薛纷纷嘴边。“我这还没嫁过去呢,就处处被他桎梏住了,事事得为他考虑,那嫁过去了还得了?要不要活了?不高兴。”薛纷纷张口,哼哼唧唧地。而且还是续弦,她花一般的年纪居然要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做续弦!想想都亏。抱怨归抱怨,但嘴上依然吃的痛快,她把最后一个水明角儿送入口中,便听一侧的子春咋呼一声:“呀,糟糕!”吃饱喝足,薛纷纷懒洋洋地掀眸:“怎么了?”“檀度庵里的两幅画忘了拿回来,万一落在别人手里怎么得了!”她拢起眉心,一脸郁卒。薛纷纷是前日才从檀度庵回来的,她在那地方住了两年,若不是忽然被指了婚事,想必一辈子都会留在那里。两年下来心境没开阔多少,倒是跟一棵芭蕉树建立了感情。是以这回的嫁妆除了珠钏首饰,绫罗绸缎,还有一棵郁郁葱葱的芭蕉。子春说的那两幅画是在檀度庵画的,其中一幅便是在蓊郁芭蕉苔色下,她枕石而卧,姿态懒怠潇洒,此等美人美景,如何能放过?是以子春取了纸笔,永远地记下了这一瞬。薛纷纷看后还点评了句:“勉强画了我七八分颜色。”子春哭笑不得。这会儿她却是连哭都哭不出了,未出阁姑娘的画像,哪能随便给人看到?薛纷纷也有些担忧的,但转念一想那里是尼姑庵,会有谁去呢?再说她的东西都归置整齐,轻易不会有人看见,想来应该不会有事吧?便安慰子春道:“那地方偏僻,不会有人过去的。”子春不肯信,还在兀自自责,一旁莺时看不过眼,正欲劝说,便听车外传来谈话声。听声音还有几分熟悉。“是六少爷!”子春低呼了声,刚说完就被人瞪了一眼。薛纷纷早就听出来了是谁,身子往壁上一靠,权当没听见,闭目养神。四个丫头面面相觑,不明白状况。按理说小姐应该同六少爷关系最好才是,先前在檀度庵时,唯有六少爷常来看望,几乎没隔三两日便要来一趟。小姐彼时十分欢喜他来,两人虽然差了五岁,但凑在一块话题却说不完,命人备好茶水在院外芭蕉树下一聊便是一日。只从上个月开始,小姐对六少爷的态度急遽变化,能躲便躲,躲不过就爱答不理地,像现在这样。听外面的谈话,六少爷似乎已经送了十几里路,小姐怎的一点反应也没有?两人难道是闹了矛盾不成?薛纷纷扛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