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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25 (第1/2页)
往路边的一片草地里走。谁家的地,不种了,荒了过膝深的草。冬末里,那草虽干着,还是过膝的深,显着上一年的旺。干草味里有着霉腐的香,在冬日中散发着,倒比那青草绿苗还润人的肺。玲玲死活不往那草地里去。我叔就问她:“你真的不想我?”玲玲说:“想。”我叔又用力拉着玲玲的手,玲玲说:“没意思,活着没意思。”叔就更用力地拉着说:“没意思,就是要活一天就有一天意思来。”拖着她,往那草地里走。踩着枯草一前一后地走,到草深的地方坐下来,压倒了一片草。躺下来,又压倒了一片草。他们就在那草地里做了男女的事。做事时像是疯了样。我叔像疯了。玲玲也疯了。彼此都疯着。忘了病,和没病一模样。日光从他们身后照过来,我叔看见玲玲身上的疮痘充了血,亮得像红的玛瑙般。腰上、背上都有那疮痘,像城市里路边上的奶子灯。到了激动时,她的脸上放着光,那枯黑成了血红的亮,在日光下玻璃般地反照着。那时候,叔就发现她不光是年轻,还漂亮,大眼睛,眼珠水汪汪地黑;直鼻梁,直挺挺的见楞有角的筷子般。她躺在避着风的草地间,枯草间,原先人是枯着的,可转眼人就水灵了。汪汪的水。身上虽有着疮痘儿,可因着疮痘那比衬,反显出了她身上的嫩。身上的白,像白云从天上落下样。叔就对她疯。她就迎着叔的疯,像芽草在平原上迎着春天的暖。疯过了,有了汗,也都有了泪。平躺着,并了肩,望着天空的日光眯着眼。我叔说:“你是我媳妇就好了。”玲玲说:“我猜我活不过今年了。”我叔说:“你就是活不过一个月,你要愿嫁我都敢娶你。”玲玲说:“嫂子婷婷呢?”我叔说:“管她呢。”玲玲便从草地折身坐起来,想了一会说:“算了吧,你我都是快死的人。”我叔也坐着想一会,也觉得犯不上,就彼此站起来,望望那一片压倒的草,都笑了。淡淡的笑,抿嘴笑着往学校里走。爷正在收拾着年前大家常集中的大教室,用抹布擦着谁用粉笔在黑板上画的猪狗和王八,还在那猪、狗、王八边上写着的名。擦着时,看见我叔站在门口上笑,爷就问:“你写的?”我叔说:“大伙都又想回到学校来住了。”我爷说:“该让孩娃们来学校写写作业啦。”叔就问:“大人快死了,孩娃们上学有啥用?”爷便说:“大人死了孩娃也得活着呀。”“大人都死了,谁养活孩娃们?”玲玲望着我爷的脸,忽然觉得爷的脸的亲,和她没见过的公爹样。她的公爹早死了。她嫁到丁庄时,只在家里正堂桌上见着公爹的照片儿,清瘦里有着留恋人世的心。现在她就把我爷当成公爹了,问着话,望着我爷的脸,说:“伯——你想想,大人们能多活一天,孩娃们不是就少当一天孤儿,少受一天的罪?”爷便把手里的抹布挂到黑板架的钉子上,拍着手上的粉笔灰:“那就让病人都来吧。”玲玲便和我叔又回庄里通知让大伙还到学校住着的事。出了学校门,他们就又拉了手。到那一片枯旺的草地间,彼此望一下,没说话,就那么望一眼,就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