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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野犹豫了下,轻轻问道,“阿姨,有一根白头发,要拔了吗?”李娟芬愣下了,低下头说,“小野帮我拔了吧,谢谢。“于是时野挨近李娟芬,小心翼翼地分出那根长长的白发,缠在手指上,然后很快地用力。“阿姨痛吗?”时野把白发给李娟芬看。李娟芬摇摇头说,“老了。”“不老,阿姨很漂亮。”馄饨汤上洒了翠绿的葱花,李娟芬舀了一勺汤喝,觉得胃里暖暖的。柳清川偏头在时野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,野哥说着“滚”踹了他一脚。做核磁共振的感觉不太好,耳边嗡嗡作响震耳欲聋,封闭的机器让人有种濒死感,甚至有人会犯幽闭恐惧症。但阿婆很乖,柳清川问她,“害怕吗?”阿婆说,“做完有糖吃就不怕了。”于是柳清川和时野走了好几个路口,才在一家小店里买到了阿婆想吃的话梅糖。李娟芬一个人坐在检查室外面,手指绞着坐立难安。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,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动一点感情,却没想到此刻因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动起了求佛的念头。或许是因为这个老人会在自己被欺负时挺身而出,站在阳台上每天等着自己回家,还会问自己受伤了痛不痛?像水滴石穿,再坚硬的心也一点点在被融化。“求求菩萨保佑。”李娟芬在心里默念着。检查报告到下午才出来,汪燕燕爸爸特意找了神经外科的主任,柳清川又喂了阿婆一颗话梅糖,酸酸甜甜的滋味很好。时野嘴上说着“再吃没收了啊”,手却下意识地找到柳清川攥紧,彼此手指紧紧扣着,明明只是初春时野却已经出了一手汗。李娟芬的脸色刷白,撑着桌子才能站住,进来之前她已经找过汪燕燕爸爸了,对方对着她摇了下头,李娟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。一瞬间心如刀割,她强撑着才让眼泪不掉下来。都是明白人,其实用不着多说,时野和柳清川看着李娟芬的模样也一下子明白了,只有阿婆跟孩子似地一直在讨糖吃。脑内胶质母细胞瘤,恶性程度最高的胶质瘤,生存率不太理想,即使手术也无法完全切除。由于阿婆年纪大了基础体质差,切除过程中极有可能出现意外,术后也可能偏瘫。唯一可选的就是进行放疗,但胶母的放疗效果并不好,至多也只能延长几个月,且要承受巨大的痛苦。几个人安安静静地听主任说完,是李娟芬最先撑不住了,她眼眶一下子通红,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。“你去看看我妈。”柳清川对时野说。时野犹豫了下也跟着跑了出去。李娟芬穿着高跟皮鞋一直跑着,直到头发都凌乱地散落下来,脚也扭了下,只能靠在冰冷的墙壁慢慢滑下/身体。她索性脱下皮鞋,就这样赤脚蹲在角落里。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难过到极点根本哭不出声音,她哽咽着、颤抖着,原以为撕心裂肺的痛哭只化作喉咙口的呜声。李娟芬承认自己很爱哭,和父母决裂的时候她哭了,儿子被人戳着说同性恋的时候她哭了,柳军被抓入狱最后判刑的时候她哭了,甚至刚到石榴坊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时她也哭了。但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的哭,这么绝望无助连声音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