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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首绝笔诗的文字瞬间在我脑中疯狂闪过,漩涡般地搅动吞噬我的神智,但最终,一种巨大而无力的疲惫感淹没了我——因为我没有退路。“好,我答应同你们一起去。”我近乎绝望地妥协了。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脏乱成一团的衣服,衣袖上的颜料此时也仿佛变成了恶毒魔鬼,在无声地耻笑我的狼狈。此时我不再感到尴尬,只感到一种被冒犯后莫大的耻辱,和巨大而虚无的荒诞。他们怎么能、他们怎么敢啊……以利亚……“以利亚呢,我同你们去「塔」之后,还能再见到他吗?”我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。“已经有人去‘请’他了。”久不作声的哨兵开口了,他的神色稍霁,嘴上却依旧很不客气,“在必要的时候,你会见到他的——还有什么问题?”“……好,我也只有最后一个了,”我冷冷地抬眼回视他,“‘强制匹配义务’是什么?”“他没告诉过你吗?”那个哨兵讽刺地翘了翘嘴角,“三十岁之前的哨兵或向导,只用履行‘积极匹配义务’,三十岁之后则会变成‘强制匹配’,换而言之,一个哨兵或向导只要三十岁后,仍没有被法律承认的固定伴侣,就会被「塔」强制分配对象绑定。”“只有一种例外仍在法律的保护范围内,”向导看着我的双眼,补充道,“那就是哨兵和向导【自愿】同一位共感者或普通人结合,然后注册成为正式的自由身份,但那位共感者或普通人也必须是【自愿】的——并且,虽然我们仍设有向导服务中心可以为他们提供相应的帮助,但选择获得‘自由’的人,也必须独自承担之后所有的风险。”——选择“自由”的人们,也必须承担所有可能的后果……吗?我脑中不由浮现出以利亚提起过去时那冷漠而忧抑的神情——原来「塔」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,将自由的人变得不快乐,使得那双灰色的漂亮眼睛,日复一日地盛满哀愁和孤独吗?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,所有的不甘、耻辱与愤怒,霎那间被压下,转而自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镇定——仿佛一团熊熊烈火突然不再喷薄怒吼,而是躲藏进层层岩壳之下开始冷静地燃烧。而我清晰地知晓这股勇气自何而来——我对他们点点头,道,“请你们稍等,我要收拾一下着装。”那位向导对我客气地笑了笑,“我们会提供日用品和衣物,您不必收拾太多。”我“嗯”了一声,转身合上房门,然后迅速整理好了衣服和仪容。我拉开抽屉,把以利亚送给我的那条猫眼项链戴上,然后藏进了衣领里,就贴在心口的位置。17.我再次见到以利亚是在一天后的审判法庭上。在这之前,我一直被关在一间惨白而空旷的房间里。这里没有窗户、没有色彩、没有文字和声音,只有白到仿佛非人间的灯光和墙壁——除了维持人的生存所必需的床铺和食物,这里没有任何其他应当为人所享有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