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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圣代即今少雨露,凭栏踌躇问世故 (第2/2页)
补天高手何须石,行地新堤早着沙。 歧路迢迢千里见,尚能解榻瀹春芽?” 祁进皱眉,字不错,诗倒是写得不怎么样,哪有人会将一个从七品小官与当朝丞相相提并论,叫人看去,还以为他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靖梁王有什么私交。思来想去,也抽出张信纸来:“清镜!” 尹清镜以为祁进要磨墨,立刻上来拿砚台:“二少爷?” “不,我就写几个字,你把这信送到靖梁王住的驿站去,”祁进在纸上写了几行,折好塞进信封,未曾署名,“就说是我送的。” “要带什么话吗?” “送过去就是。” “好嘞!” 姬别情正在品茶,宫里拿来的贡品,姬应道很是大方,他随口夸赞一句,姬应道便给他挑了一盒过来,当然不是胡乱给的,这意思是还要他多收集些朝臣意见。正想着明日还有什么由头去各处拜会,门房便大声来报。 “王爷,一位叫祁进的大人给您送了封信。” “拿上来。” 姬别情一边喝茶一边展开信纸,险些一口水喷在桌上——这人当真是有意思,竟也拿一首小诗来回他,写得匆匆忙忙: “此身虽贱道长存,非谒朱门谒孔门。 只望至公将卷读,不求朝士致书论。 碧云风月无多求,莫被名缰利锁心。 男子受恩须有地,平生不受等闲恩。” 明明白白,坦坦荡荡,反倒显得他姬别情油嘴滑舌似的。姬别情将袖子里的文章掏出来,与这首诗放在一起,半晌摇头轻笑一声。 “王爷,”叶未晓上前一步,“可要请祁大人过来?” “怕是你们请不动他。” 叶未晓奇道:“他不过一个芝麻小官,也敢驳我们王爷的面子?” “这些天朝中休沐,你去叫人打听祁进可能在什么地方,或是准备去哪里,发现了就第一时间来告诉我。” “是。可要做些别的准备?” “城中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?” “当是城西的云睿酒楼。” “包下来,直到我请到祁进为止。” 叶未晓不情不愿:“他真值得这么大排场……” “叫你去你就去,”姬别情啧声道,“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多废话的。” 叶未晓只好领命去办,姬别情叫其他下人都出去,然后关上门反反复复地看文章和诗。张珞山也没说错,这祁进的确说话不中听,又倔,哪怕是拒绝他的邀请,也不肯绕一绕弯委婉一些,倒像是当头棒喝。这样的人,不仅是不会讨丞相岳寒衣喜欢,更不会讨皇帝喜欢。这二人都是只能报喜不报忧的主,特别是岳寒衣,好话说一箩筐他也不会厌倦,耳朵里容不得半点他不喜欢的声音。 他自以为对朝中上上下下了如指掌,但竟一直忽略了祁进。或许也是因为他太不起眼了,哥哥祁宏是驸马爷,任五品谏议大夫,为人处世老练,父亲祁平章更是皇帝近臣,大多数人想到祁府,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个二少爷。 倒是个天生的诤臣,可惜遇不到一个乐于听直言的君王。 祁进下午被赵晓容强行关在房里要他休息,一下午睡得头晕目眩,想要出去走走。尹清镜说近来长安的夜市很热闹,可以去城西看一看西域人的表演,他原是没有什么兴趣,听尹清镜说多了,脚下竟不自觉地往城西去了。 华灯初上,街道两旁渐渐热闹起来,卖小吃和小玩意儿的摊主吆喝着,祁进在街旁买了一碗绿豆粉,不够甜,不及母亲做的山楂羹。 这一派太平光景,像是人人都不知道边境战乱和南方水患似的。 街上西域人的摊位也不少,衣着清凉的舞女与吐着信子的蛇在花花绿绿的羊毛毯上共舞,祁进被羌笛声打断思路,下意识看过去,又脸红地挪开目光,急匆匆往前走,想找个清净地方,却不想被一辆马车当街拦住。 此处路窄,马车两边有人跟随着,谁也让不开谁,祁进尴尬了一会儿,侧身试图让开:“请。” 马车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:“是祁进大人吗?” 祁进一愣:“我是,这位先生您……” “本王实在是没想到,想见祁大人一面竟然有这么难,”姬别情掀开马车的帘子,“既然讨不到祁大人的一杯茶,不知本王有没有请祁大人小酌一杯的荣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