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章
分卷阅读50 (第2/2页)
铁链锒铛作响,泛着股冷冷的铁锈腥气。他乍闻之下,只道空气中都是浓烈到散不开的血腥味。正巧马首前的纸糊灯笼晃荡了几下,火光斜扑在地上,照着门槛上斑斑点点的血污,一路蔓延到了石阶尽头。胡罗斐大骇之下,惊呼道:“有血!”内侍急急道:“大人莫怪,这都是前夜里杖杀的死囚,乃是陛下特意赐的恩典,大人请避过,从这边请。”他心中寒气乍起,背后已暴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,只得煞白着一张脸,往垂拱殿走去。天子那张凤目薄唇的脸,在他脑中血淋淋地变幻了几番,双唇张阖间,吐的并非人言,反倒是咝咝的蛇吐信声,好不凄异。当今圣上,倒真生了一副鬼魅之相!他心神不宁,只是随着百官进殿伏拜,山呼万岁,一面忍不住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——垂拱殿正中,不知什么时候设了一副鸾凤宝帐,重重堆锦,彩绣烂漫,直披拂到阶下来,其间一缕摄魂摇魄的甜香,几乎冲得人鼻底发痒。十数道轻云似的红帛,自梁上垂落,坠进了宝帐中,红帛绷得笔直,还在细微地颤抖着。宝帐之后,隐约透出个跪得笔直的人影来,双臂被悬吊在身后,俨然是个白鹤晾翅般的难堪姿势。天子侧坐在宝帐之外,一手探进帐中,唇上带笑,仿佛赏玩琵琶光洁的漆面时,随手试弦三两声。胡罗斐骇了一跳,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天子竟然在朝堂之上,公然亵玩起后宫妃嫔来。第70章满朝哗然之中,赵椟丝毫不以为耻。他甚至还能倚着宝帐,一手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。这葡萄乃是莲目进贡来的掩露青,用烈酒酿足了七七四十九日,又被湃在冰泉水里,盛在蟹壳青的鹦鹉杯中,杯壁上濛濛的都是沁出来的水雾。因而这葡萄果rou虽碧青莹润,却透着股沁入骨血的酒香。但凡不胜酒力的,只消尝上小半个,便会双颊绯红,头晕目眩。赵椟择了几枚,便合身钻进了宝帐中。入目的便是一片冰雪般的脊背,因着双臂被缚的姿势,肩胛骨的轮廓尤其突出,隔着薄薄的皮肤,仿佛一对倒扣的玉碟。那身妇人装束还狼藉不堪地半吊在肘上,因着剧烈挣扎的缘故,口脂都擦到了手臂上,所幸赵椟对此空前耐心,也不动怒,只是亲手给他补上了。解雪时本是双目紧闭,默默忍受着手臂处越来越强烈的酸楚感,却突然听得赵椟笑道:“太傅可莫怪朕心狠,若不绑着你,牵着挽着,时时刻刻看住了,朕如何放得下心?”他素来面薄,又恪守礼法,如今身处众目睽睽之下,心中郁忿已极,喉中更是如同铅坠一般。偏偏殿中那些窃窃私语声,又如利刃般剜进他耳目之中,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,恨不得昏死过去。“赵椟,你简直……混账!”“太傅教训得是,朕确实混账,悖逆,欺师灭祖,”赵椟温声道,“喏,吃颗葡萄消消肝火,这么长时间滴水不沾,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。”他形容恭顺,言辞句句恳切,谁知解雪时一听葡萄二字,便周身剧震,霍然睁开双目,唇上的口脂被死死咬合在贝母般的齿列间,浸染出一种盛怒般的猩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