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撞上了同样往后缩了半步的更夫。这一撞,又把堂倌的胆子撞回了肚里。他豁出去似的再度开口:“我看大师腰间挂着五帝钱,可是通晓些驱邪化煞之术?”僧人无甚表情地扫了眼自己腰间露出的铜钱,没说是,也没说不是。堂倌尴尬地看了眼更夫,只觉得这和尚比这冬月里的妖风还冷,愣是冻得他不知东南西北,话都说不下去。倒是更夫抗冻一些,替他开了口。他三言两语将那书生模样的来客形容了一番,又对那僧人道:“那张脸我们不说熟,但也绝不会认错,那是医堂老江家的儿子。可……可江家医堂三年前着了火,除了嫁去安庆的女儿,无一幸免,全都被火烧死了啊!俗话说五更天,鬼也闲。一个已死之人接连出现了三日,还恰好就是五更天,能不吓人么?!”僧人扫了眼天色,终于惜字如金地开了口,只冷冷淡淡说了两个字:“人呢?”一听这话,堂倌登时解冻活了过来。他指着远处一个墙弯,急忙道:“刚走!指不定这会儿还没进门呢!我认得江家医堂的废宅,大师我、我带您过去?”然而很快,堂倌就后悔得想给自己一巴掌:让你嘴快!他有多想不开,才在这寒冬天里跟一根人形冰柱子同路。堂倌觉得这短短几个巷子,就快把自己半辈子给走完了。他时不时瞄一眼这年轻和尚,几次三番下来,想问的话一句也没敢问出口,光记住和尚脖颈边的一枚小痣了。在堂倌被活活冻死之前,他们终于走到了江家医堂的后巷拐角。正如堂倌所料想的,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果然还没进门,正一步一挪地拎着食盒在巷子里走着。奇的是,他边走边低声自语,声音还有所区别,时而清朗好听,时而低哑沉闷。“你是亲自上离山给我捉了只鸡?照这脚程,正月前回得来么?”这是清朗些的那个。“总也比走不了路的快。”这是低哑的那个。“我看你大抵是不想活了。”“不才,在下刚死三年。”“……”这书生一人分饰两角,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番“何为病得不轻”,而后,他就这么沿着江家破败斑驳的墙缝,纸片儿似的滑进了宅院里。墙角后的堂倌不小心看完全程,被瘆得不行,撒腿就想跑。脚都抬起来了,才想起还有根冰冻和尚在旁边杵着呢。他心急火燎地摸出一个钱袋,二话不说往大师怀里一塞,嘴里说着“聊表心意”,人已经快奔出二里地了。僧人皱眉垂眼,扫了眼手里的钱袋。这东西也不知多久没洗过,早已辨不清原色,散着陈年的油腥味。他几乎抬手就想扔了这不干净的东西,然而绳快离手了,又被他单指勾了回来。他就这么带着一脸不浓不淡的嫌恶,拎着个破布钱袋,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江家医堂门前。撒腿逃回九味居的堂倌扶着墙喘了老半天气,才连说带比划地給替他看摊的更夫描述了一遍方才所见,他说完又咂摸片刻,“嘶——”地一声道:“我突然觉得那大师有些面熟。”“你整天守着这摊子,南来北往那么多人,自然看谁都容易面熟。”更夫没好气道。“……”堂倌喘匀了气直起腰,余光无意间扫过他扶着的那块青墙,目光倏地便定住了。青墙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