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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 休到第八日早晨,肖铎进宫谢恩后,去昭定司拟外派官员名录。大邺经营多年,京中官宦盘根错节,有些外地取来的,不都是能够得意,因此听到这种外放肥缺,多半存了点儿疏通经营的心思。肖铎刚放出点风声,转头有四五家送东西来了,还有请他去府上赏花听戏的。肖铎全没拒绝,送来的东西收过造册,去府上赏花听戏就推说刚刚痊愈,恐过了病气,但是让曹春盎去了。这几个月来,谁都看得出他的干儿子是他心腹亲信,将来要执掌昭定卫,故而曹春盎去就是肖铎去,自是又有名家字画与银票一类馈赠不提。 五月十九,肖铎带着名录与贿赂册子进宫,一一拿给谢危看。谢危看看砚台,他便知道要去研一汪朱墨。谢危是个非常优秀的天子,无论私下品性如何,肖铎很是喜欢同他有正经事上的往来,因谢危总能将事情看清楚,也能明白自己怎么看,并且在这上头尊重自己与昭定司的意见,也会指出缺点。早先即便元贞皇帝信他,也是威压更胜。 谢危勾了几个,这便是确定的了,又划了几个,就是不要的。剩下的他看了看,说:“去查一查,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在京中郁郁不得志,或是家中困顿的。” 肖铎明白谢危的意思。 不得志,但仍有大志,就想着离了京城,试试能不能展开身段,这类人行贿,是为了胸中血气,若是素来不错,可放去各道做监察使。 而家中困顿,仍旧拿钱来行贿,便是顾念家人,试试能不能去弄点儿钱回来养家。 这两类人行贿,对谢危而言不是坏事。一则钱实际都到了谢危手里,二则有了行贿的把柄,往后拔擢起来,这些人都得心虚,到时用些柔滑手段,必要感恩戴德,死而后已。 肖铎双手接过笔:“万岁爷,有些送了古董一类的,宫中人多,不便拿来,奴才放在昭定司库房里,待夏贡时一并送来吧?” 谢危道:“你留着吧。”他抬头想了想,改口道,“你存着吧。你私下里有用得着的地方就用。” 肖铎答道:“是,万岁爷,奴才便归入昭定司账簿了。零七碎八的,造好了账面给您过目。” “不用。”谢危说,“给你自己使的,昭定司消耗照旧官中划账。” 肖铎洗笔动作一顿。 “奴才……奴才从前已然从诸位大人们手里弄了不少来了。” 谢危闻言便笑,“我知道。如今你不必用贪墨来自污,他们愿送你,你就收着,倘或觉得不好意思,只想着是我寄在你那儿的,随意取用罢了。” 肖铎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。 谢危讲这话应当真心实意,是的确不追究,且要他从心所欲花钱。然而谢危说的又太过顺理成章,好像肖铎生来就要可以乱花谢危的钱。 肖铎默不作声片刻,才开口道:“奴才替万岁爷经营,必不短少。” 谢危觉得好笑,他放下手里的书。 “是我给你用的,你爱拿去经营,就拿去经营,挣多了仍旧是你的,若赔本只想着那是我的钱,也不要心疼。” 有这一遭,肖铎回去再看人送东西,不由唉声叹气了。 字画古书要收好,但这些可以挑了好的送去给谢危。 银票金条一类,拿去做了稳妥经营,自有商行的人赶上凑,一年也能翻出一成的利润。 肖铎盘算大邺国库不算空虚,元贞皇帝只是喜欢纳采女,但他对采女并不好,除了格外宠幸邵贵妃,其余并无消耗处,至于慕容高巩更是还未来得及体会昏君的多半乐趣,便下了台。他点点头,即便将来有要紧用银子的地方,自己这儿也能添补,再者,倘或后面昭定卫兄弟有伤了没了的,这些钱也可以拿来做额外的抚恤。 事情安排好了,他就放下心。 肖铎总是这样,要将一切算一遍,有个大概。 及六月,各道监察使人员初定,拿着委任状陆续出发。肖铎也在床上同谢危日益熟稔,有时还是要挨打,但挨完了打,谢危就会赏他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,其中各色鲜果最多,从樱桃到软杏,再到快马加鞭运来的西南蜜李,兴许谢危都没第一口,就送去肖铎那儿了。 肖铎从这行为中觉出这是谢危的歉疚,他便不以为谢危可怕了。谢危再狠辣,也是有条理与情绪的人,那么就能够相处,并且他们已经相处几个月了。 而步音楼晓得了肖铎晚上留宿宫中是为“侍寝”,她总会在间隔的一天请肖铎去鹿鸣蒹葭,或是一道去外头吃点东西,借机观察肖铎神色。而这么多次机会里,肖铎一直没有问出口——